第15章
幕前,出现在目瞪口呆的观众前。这是个演员的噩梦中的舞台。
“在修地板吗?”
有提词的了。台上台下总不能这样面面相觑下去,总得垫一两句词儿,风马牛不相干也没关系,得让一个僵局破碎。
“找一个球。”她被人提了词,由衷地感激让她抬头朝那人笑笑。
“什么球?”另一个人急于推动剧情。
“就是……孩子玩的。”
她的回答似乎给所有人的提问填了空。假如是选择题的话,她这项填空似乎离题八丈,接下来会引出提问者更多的疑惑,更大的不满足。人们就是带着越来越大的不满足离去的。他们刚走到门口,洪伟就回来了。小区物业有每个业主的单位电话以及手机。洪伟接到电话就飞车赶了回来,因为物业管理员告诉他,他妻子不知出了什么人身灾祸,只听房间里有响动,却怎么也叫不开门。
洪伟迎着人群进来,人群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他等人走光之后,走到书房,看了一眼地上七七八八散乱的各种工具、厨刀,又看了看散乱一摊的女人,什么也不必问不必说了。人群被他辞退了。他替她谢了幕。
他照顾女儿吃了晚饭,又打开电视,拨到动画频道,把音量拧得大致能盖住他和她下面要进行的谈话。
“吃饭吧。”他和颜悦色,令她大惑不解。
她坐到了餐桌边。两个剩菜加上一碗黏成一团的挂面,他却吃得狼吞虎咽。他吃了一半似乎才发现她在盯着他吃,并研究他怎么吃得下去。她大病似的哼唧着。
“这没什么奇怪。可惜的是,我们又得搬家了。”他吃着一大口隔天隔夜的炒菠菜说道。
她用脚尖狠踢着餐桌的腿。踢得桌子往他的方向移动,他又把它推回。
“你怎么不问我,那些东西给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说。
她现在要抓起厨刀来逼他,他会不会把她的“魂”还给她?
他笑了笑。他什么时候增添了一副老谋深算的眼神?
“不仅转移货物,也得转移我们自己。恐怕我已经给盯上了。那些盯我的人跟这个小区一接头,马上就会对我采取行动。”他慢慢地用力地咀嚼。咀嚼着一个前景,一个计划。
她顺着餐椅往下溜,下巴渐渐高过自己视野中的洪伟。她的样子已经告诉了他,她打算死在这儿,烂在这儿。她已经烂得差不多了。有本事他再把她搬走试试。
“这个是给你今天的定量。”他说。
她把滑到底的身体往上挪了挪,眼睛使劲往下看。“噌”地一下,她坐直了。她的魂在桌上。在小塑料袋里。白色粉末状的魂。
下面什么都好商量。
十二点多时,她发现一个无牵无挂的身躯躺在洪伟身边,就是她自己。洪伟斜靠在一摞枕头上。然后他说起似乎打了腹稿的一席话: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下三滥。因为他们那么容易被主宰。独裁者、法西斯、上帝、真主、钱财,你不拿毒品去控制他们的心灵肉体,他们反正是把心灵肉体拿给那些东西去控制的。他们会为了那些东西去奉献精神生命以致奉献肉体生命。有这种巨大的先天残缺的人类就是会战争不断。在疯狂的自相残杀时,他们各自的“主义”和致幻剂有什么区别?“砍头只当风吹帽”,难道不是致幻剂作用下的一种血腥浪漫?因此战争不可能休止。没有战争,就让致幻剂来杀死他们。是否要拿出自己的心灵肉体,让毒品来杀,这纯粹是个人的自由选择。一个人假如弱到了让毒品选择自己,这种人是活该灭亡的。没有意志、没有为自己选择的力量的人其实不叫人,叫零。就是各种战争、各种宗教迫害政治迫害中挂在主宰者后面的一串零。零们在挂钩之前,等于零,在挂上钩被拖着跑的时候,就可怕了,零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