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地深处
发出的确实是狗的气味。
它慢慢地跟随在鬼的身后,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鬼拖着羊并没有走出多远,就已经在饥饿的驱使下,撕开了羊的肚皮,开始吞食那些温暖滑糯的内脏。
那头仍然不知如何是好的牧羊犬在鬼的身边唁唁地哀鸣,却又不知道是应该放声吠叫,还是向鬼进攻。
直到鬼吃饱离开时,它还是没有做出自己的决定。
总是,那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偷袭。不过,如果那天晚上看守营地的是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牧羊犬,鬼就不会那么容易地成功了。
有过第一次的成功之后,鬼对追踪那些在雪地上飞飞停停的山鸡或是掘开地洞掘出的皮干肉瘦的鼠已经时嗤之以鼻。只要可能,鲜嫩的羊肉永远是它的首选。
鬼的第二次偷袭却并不成功,它刚刚钻进羊群切断了一只羊的喉管,羊群的骚动就引来了营地内的牧羊犬。它们可是鬼第一次遇到的那种犹犹豫豫的角色,它们扯着脖子吠叫着围了过来。鬼并不着急,它在羊群的中央,那些牧羊犬对它并没有什么办法,它不紧不慢地扯开羊皮,啃食着温热的羊肉。
当毡房里的牧人出来之后,鬼才慢悠悠地跳出羊群,向黑暗中跑去。
牧人领着两头牧羊犬骑马从后面追来,鬼并不着急,甚至不时地回头对那两头追得太近的牧羊犬进行还击,轻而易举地咬伤了它们的腿。两头牧羊犬无法再跟上了。但鬼在两头牧羊犬的轮翻攻击下腿也受了一点轻伤,不能跑得太快。
牧人骑着马从背后追来。天快亮了,天边的地平线上已经呈现出一抹朦胧的青色。
受了伤的腿尽管没有流多少血,却伤了肌肉,鬼每迈出一步都牵扯得那块肌肉十分疼痛,它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它已经听得到的身后那匹马的喘息声。
被捕获的恐惧在一点点地侵蚀着鬼,它拼尽全力想加快速度,但它无法跑得再快了。
马上的牧人就要追到了。
腿部的痛苦越来越剧烈,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钢针在肌肉中搅动。
终于,那条受伤的腿上的肌肉开始抽搐。鬼停了下来,那种抽搐化为一种剧烈的痉挛,鬼不能再跑了,它卧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不知是下意识还是某种本能的驱使,鬼低下了头。
鬼几乎是听天由命地等待着被一枪击中或是那根包着铅头的布鲁棒子击打在头上。当然,也可能是被套马杆套住脖子,那根抖抖颤颤的险恶的杆子。
牧人骑着马向鬼驰来,鬼等待着,积聚着所有的力量,准备在最生一刻倾力一搏。
但奇迹出现了,那牧人骑着马从鬼的身边一跃而过,对卧在他脚下的鬼竟然视而不见。
鬼以为那是牧人的一个游戏,或者是在戏弄它,随后就会纵马转身再次袭来。但是鬼错了,牧人竟然骑着马一直向前驰去,消失在青色的晨曦之中。
鬼当然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冬天雪并不厚,草地上的雪斑斑驳驳,雪根本盖不住草地。在朦胧不定的晨光之中,当毛色雪白的鬼趴在地上时,它的轮廓就巧妙地隐没在雪地中上,像一小堆被风吹起的积雪。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竟然成为隐藏在雪地中的最好的保护色。只要保持不动,那么没有人可以从雪地的积雪中分辨出鬼。
鬼是隐身的,它只能相信在那一刻牧人是看不见它的,马也看不见它。
鬼爬起来,慢慢地离开了。
三天之后,离开河边柳树丛里的藏身处,鬼又选择在晨光初露时去偷袭另一个营地。这次在鬼吃得半饱时才被牧羊犬发现,当牧人再次骑马出现时,鬼像往常一样地逃开了。
牧人骑着马紧紧跟随,鬼一直在他的视野之中。
但是突然之间,他发现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