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告状
窦三旺挥起拳头要打她,坐地虎伸过脸让他打,拳头舞到坐地虎的脸前,突然变了方向,窦三旺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两个男人劝着拉着他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劝坐地虎说:“你做得没错,咱做女人的不占个高枝这嘴也说得响?也敢降汉子么?”
坐地虎余怒未消,她不骂了,两手插着腰喘着粗气不说话。
中年女人说:“夫是夫,妇是妇,不能阴阳倒挂,母鸡打鸣的事更不是咱做的。自家男人有天大的不是,你在家跟他打天下,没人笑你,你跑到街上吵嚷,莫非他脸上长野草了?你羞他做甚么?跑到街上来不是做女人的本分,快进去,有话屋里说。”
那女人三句甜两句苦,把坐地虎劝得回铺子接着揉馒头去了。
孙元德的火顶在脑门上,泼妇毁我的日子,我也不让她好过,他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个稳妥的主意。孙元德烧窑出窑的时候住在窑上,十天回一次家,过去只要进家门总有吃的喝的温在锅里等他,现在推门进家清锅冷灶,屋里缺了女人房顶塌了半边,太白人不人鬼不鬼,连声爹都懒得张嘴叫,过去打他,他躲闪讨饶,现在他梗着脖子,恨不得赶紧死了好追娘去。孙元德越想越凄凉,肚子饿得乱叫,想找个饭馆进去喝壶闷酒,看见路边立着一个代人写书信状纸的摊位,实在想出一肚皮的肮脏气,给了那秀才几文大钱写了诉状,到平阳县衙门把坐地虎告了。
听到击鼓鸣冤,大尹立即升堂受印办事。大尹穿朝服升公位落坐,属下的官吏、牢头、乡约、保正人等纷纷叩见完毕,两旁站立。大尹吩咐放告牌抬出,他拿过来孙元德的状词细细地看了一番。
“状子是谁给你写的?”
孙元德说:“街口代写书信状纸的秀才。”
大尹拨了一支签叫衙役拿那秀才来问,秀才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诚惶诚恐进门就跪下了。
大尹问:“状子是你写的?”
“是小人写的。”
大尹“啪”的一声把惊堂木拍在案子上喝道:“可恶!状有状的格式,你信笔胡写,戏弄本府么?”
他拔了四支签命责打二十大板,秀才唬得连连叩头:“老爷饶命!小人是个武秀才,时运太衰,靠写状度日。小人想,状子写成一样不见出众,所以另成一体。知道老爷爱古板,以后照旧写就是。”
大尹说:“看在武秀才的名分上,饶你一次,下去吧!”
秀才狼狈地下去了,孙元德心惊肉跳地看着大尹,惟恐再找出什么茬自己受一顿罚。大尹气很顺,笔一挥准了状词,马上差人押被告和邻里干证到衙门审问。
早上太白的一通折腾让坐地虎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两个时辰过去,馒头才卖出去几个。坐地虎坐在店里生气,一伙衙役闯进馒头店,领头的衙役说:“孙元德把你告了,大尹令你前去说话。”
“犯病的没吃,犯法的没做,我没功夫到衙门去跟你们闲扯。”坐地虎嘴很硬。
差人伸手拉她,坐地虎连蹦带跳,碰散了鬏髻披散开头发,叫皇天骂土地,撒泼不止。差人恼了二话不说,铁链子一抖,“哗啷啷”套在她的脖子上,生拉硬拽地把坐地虎拖出了门,看热闹的人马上跟了上去,人越跟越多,到衙门口的时候聚了几十号人。坐地虎出了自己的地盘,心怯嘴也软了,恼人的话在舌尖上转圈却不敢飞出来。
进了衙门,两班衙役低沉有力地喊了声:“威——武!”
坐地虎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喊冤。大尹皱着眉头往下瞥了一眼,跪着的女人,披头散发,举止粗俗,一脸的恶相,不由得心生反感。
他问:“堂下何人?”
坐地虎回答道:“民妇李氏。”
“窑匠孙元德告你逼死他妻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