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血的黄河
,共军不是土八路游击队么,他们抢城市干啥?日本鬼子不是向国民政府投降么,他们操个啥心?国家不还是原来的国家么,怎么有人能抢呢?
37军的一些河北弟兄从东北回来,说国军几十万人愣是没抢过共军,东北三省如今已经姓了共!共军在他们眼里,打起仗来比他妈小鬼子还要玩命。让东北国军不可思议的是,鬼子前脚刚走,苏联的红毛子也还没走干净,共军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那么多军队?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几杆破枪几门山炮,就敢拉开架势漫山遍野地扑向国军占领的东北城市。国军几个集团军被包了饺子,要不是从营口跑得快,几十万人说不定就都被共军包圆儿了。老旦听得心惊肉跳。这么厉害的对手,鬼子刚走又接上一个,这苦日子哪还有个头?当听说共军不像小鬼子那样杀俘虏,还给好吃好喝,你不想打仗了就给你盘缠让你回家时,他心里又觉得怪。这是什么兵,打仗比鬼子凶,做派咋和鬼子两个样哩?好多37军的弟兄早就没球个家了,不少人投奔了共军。又听说共军每占领一块地盘,就会发动老百姓张罗着闹土改分田地。老旦听了没闹明白,就问那是不是和长官说的一样,所有田地家产都充公,老婆混着睡?河北弟兄说混个球哩,共军让自由恋爱,你想多要一个就毙了你,你家有个球的家产?共军还把财主家的地给你种呢!
老旦心里寻思着这些事,鬼子投降得太突然,像做梦一样。这情形以前也没见过,一时还琢磨不明白共军闹土改到底是干球啥,这共军的炮弹就飞了过来!昨儿个冲上来的共军有几个被撂倒的,有人用俺的家乡话喊娘,里面会不会有同村的人哪?当官的都说共军匪性不改,抗日的时候他们不出头,待鬼子被蒋委员长以空间换时间的伟大战略击败了,这会儿他们就冒出来了,趁机抢占国军的胜利果实。鬼子奉命向国民政府投降,八路就上来打,惹得不少地方的鬼子干脆不投降了。传闻共军抢了粮草武器什么都平分,老婆不够用也共在一起睡,这与河北弟兄们说的好像又不是一回事?怀里这个吓得撒尿的娃说他哥就在那边,干的就是炮兵,是从家里直接参军过去的。这娃子也说纳闷,明明讲好他腿脚不方便的哥哥在家照顾爹娘过日子,咋就也当了兵呢?别好他那哥子打的一颗炮弹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冬天的皖北平原异常干冷,手中的武器在这样的天气里也成了自己的敌人——稍不留神双手就和它亲密无间无法分离了。用于防冻的猪油早已被饥肠辘辘的战士们吃下了肚,但战士们还是纷纷摘下手套,扣上了冰冷的扳机。共军的厚布鞋在冻土上踩出的声音非常肉麻,让老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千万个上下煽忽的棉帽子像一片乌鸦,让战争的气氛刹那间显得有些可笑。这是什么兵?比起咱国军的主力部队那份精神气儿,他们就像叫花子,然而共军臃肿的棉衣又让老旦非常羡慕,这帮叫花子想必暖和着哩!自己和弟兄们仍然只穿着秋装,据说运到前线的几卡车棉衣前天被共军半夜偷了。
上个星期,共军来了一次猛烈的进攻,死伤无数却义无反顾,饶是国军的炮火再猛烈,他们还是非要跳进战壕里来。一个牙还没长齐的共军小兵很是唬人,不知他是如何钻过那刀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弹幕的。他一个出溜儿就跳进壕来,险些骑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手里握着两颗手榴弹,冲着大家大喊缴枪不杀。老旦和兄弟们一时有点懵,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后生子!湘中土匪出身的大马棒子毫不犹豫地给了这小孩一枪,然后迅疾地把两颗要爆炸的手榴弹扔出战壕,还用他标准的湖南湘潭话骂了一句。小兵没死,子弹只打穿了他的肺,大马棒子把手枪抵到他的眉心,按死了扣响了扳机。孩子脑门和胸前两个鸡蛋大的窟窿都往外喷着鲜血,眼角还流着眼泪,一会工夫,他就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冻在了战壕边上。
今天该不会有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