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了碰端午的胳膊,小声道:“今天晚上的谈话有点诡异啊,你有没有觉得?”
“怎么诡异?”端午以为老田指的是做梦下雪那件事。可老田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你看哦,资本家在读马克思,黑社会老大感慨中国没有法律,吉士呢,恨不得天下的美女供我片刻赏乐,被酒色掏空的一个人,却在呼吁重建社会道德,滑稽不滑稽?难怪我们的诗人一言不发呢。”
老田的话虽是玩笑,听上去却十分的刻薄刺耳。不过,在政治话题沦为酒后时髦消遣的今天,端午觉得,可以说的话,确实已经很少了。他宁愿保持沉默。
秃头老板领着酒楼的厨师长来敬酒。小史因为总插不上话,有些无聊,当老板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就问,能不能再去看看他的那些藏品。
“可以啊。”老板一激动,忙不迭地道,“楼上还有好多呢,我这就带你去。”说完,匆匆向大家一抱拳,说了句“各位请随意”,就领着小史走了。他忘掉了桌上还有一个人没有敬到。
“那头陀要领潘巧云上楼看佛牙,急火攻心,就把小顾给落下了。”吉士一脸坏笑。
“潘巧云是谁啊?”小顾人老实,不知道吉士话中的典故,兀自在那里东张西瞅,大家全都笑翻了天。
守仁只得对妻子道:“你喝汤。”
“喝不下了。”小顾道,“我也出去转转透透气,屋里的空调太热了。”
小顾刚走,老田就挪到了她的位置上,和守仁小声地谈论着什么。端午以为他还在缠着守仁要买他的别墅,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讨论养生之道。老田向守仁推荐刚从报上看到的一个秘方。他已经试过了,还真有效。羊淫藿、狗鞭和山药、紫苏一起炖,能够壮阳养肾,每天早上醒来“短裤里都是硬邦邦的”。
端午听了一会儿,就起身到外面的水池边抽烟。
外面起了一层大雾。对面近在咫尺的高楼,竟然也有些轮廓模糊了。院墙外很远的地方,汽车行驶的声音像风声般地响着。小顾趴在水泥栏杆上看金鱼。在绿色地灯的衬照下,那些鱼挤成了一堆,水面不时传来鱼群摆尾的飒飒之声。
端午忽然问小顾,绿珠最近在做些什么。
小顾笑道:“还能做什么?说要做环保,被人骗了钱。刚刚安静了没几天,就拿着一台摄像机,满山满谷地瞎转悠,说是要把鹤浦一带的鸟都拍下来做成幻灯。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倒也不怕冷!我担心她在外面遇到坏人,就让司机一步不离地跟着她。你说现在这会儿,山林里哪还有什么鸟啊?这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吗?昨天,她还喜滋滋地让我和守仁去看她的照片,都存在电脑里,嗨!怎么净是些麻雀呀?”
端午只是笑。
小顾又道:“过两天你见到她,替我好好开导开导。别让她在外面成天疯跑了。如今也就你的话,她或许还能听得下一句半句。”
隔壁的琴房里也亮着灯。透过闭合的窗帘缝,端午看见秃头老板正在教小史弹古琴,两个人的脸就要挨到一起了。他的手从她领口插下去,小史的身体猛地那么一耸,害得端午也打了个寒噤。就像一脚踏空了似的。
“你冷吗?”小顾关切地问他。
“不不,不冷。”
“守仁最近也有点不太对头。”小顾忧心忡忡地对端午道。
“我看他挺好的啊!”
“那是外表!他也就剩下这副空壳子了。成天愁眉不展的,你说他也不做学问,整天读那些没用的书做什么?最近一段日子,他总是有点疑神疑鬼,好像有什么事在心里藏着,你好心问他,又不肯说。”
端午正想安慰她两句,屋里又传来一阵爆笑。他听见守仁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这年头,别的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