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任凭风雨吹打着。
手电的光亮使他惊骇地回过头来。
她走到他跟前,说:“到我窑里先暧和一下,外面雨这么大……”他犹豫了一会儿,就困难地站起来,也不说话,一瘸一拐地跟着她进了窑。
灯光立刻照出了一张苍白的脸。他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卢若琴,叹了—口气,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两只粗糙的手有点局促地互相搓着。
卢若琴用很快的速度给他冲了一杯滚烫的麦乳精,加了两大勺白糖,然后又取出一包蛋糕,—起给他放在面前,说:“先吃一点儿……”高广厚看看这些食品,微微摇了一下头。这不是拒绝,而是一种痛苦的感激。他很快低下头,两口一块蛋糕;拼命吹烫热的麦乳精,嘴唇在玻璃杯的边上飞快地转动着。
卢若琴乘机迅速地在他脚上瞥了一眼,发现伤在左脚上,血把袜子都染红了。
她过去从抽屉里拿出纱布和一些白色的药粉,又打了一盆热水,说:“你一会儿包扎一下,小心感染了。怎碰破的?”
高广厚抬起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好像说:你怎知道我的脚破了?“摔了一跤。”他只简单地说。
他吃完后,看看地上的那盆热水,又看看自己的脏脚,难为情地说:“不洗了。”他脱下鞋袜,马马虎虎包扎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卢若琴问他。
“舍科村六娃发高烧,他爸外出做木活去了,家里没个人,我到城里给他买了一回药。”
卢若琴又要给他冲麦乳精,他摆摆手拒绝了,并且很快站起来,准备起身。
“让我给你叫门去!”她突然勇敢地说。
他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说:“不要。我带着小刀,可以把门栓拨开……”
他在出门的时候,回过头和善地对她笑了笑——这是比语言更深沉的一种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