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果儿渐渐习惯跟苜蓿同床共枕了,除非她来月经。苜蓿老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静悄悄地钻进被窝儿,多半时候,俩人都是背靠背,蜷着个腿睡,尽量谁都不碰谁,可是,一觉醒来,却总是发现,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苜蓿的手搭在她的胸口上,而她呼出的热气也把苜蓿吹得耳朵直抽抽,因为痒。怕果儿斥打他,苜蓿就赶紧说:“我不是成心的。”果儿要是心气顺,便哼一声,要是赶上她不痛快,她恐怕就会说他“是不是成心的,你自己最清楚”。这时候,苜蓿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他只好加着十二分的小心伺候着。当然,也有例外,不知怎么俩人就摞合在一块儿,都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动作。苜蓿想亲她,她不让,她总把脸扭到一边,她只暂时将身体借他用用,等苜蓿没力气了瘫软在她肚皮上的时候,他还在回味着呢,果儿已经把掉在地下的被子拣起来,搭在腰间,掉过头去……
果儿不敢太投入了,所以,不管苜蓿怎么挥汗如雨,也难以调动出她的热情来,她怕她在激情的时候叫出扣痂儿的名字,让苜蓿起疑。要是他真问起她来,她还确实没法回答,怕就怕扣痂那个活冤家老是在她记忆里兴风作浪,她再也忘不了他。这么一想,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为了不再勾心思,她把所有扣痂儿使过的东西都扔了,包括床单子、漱口盂、枕巾和他的鞋趿拉。她不把这些东西处理了,她就在苜蓿跟前硬气不起来。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跟苜蓿比,也算不上什么正经人,所以,她对苜蓿也不那么凶了,甚至都不太防着他了。她在单位里,都是穿白褂子、蓝裤子,多热,也都把褂子的底摆掖在裤子,回到家,她立马把衣裳脱了,就穿个松松垮垮的老头衫,一动,奶头就颤悠,她也不怕苜蓿笑话;困了,打哈欠,她也赛大老爷们儿似的,俩胳膊伸得高高的,夹肢窝就亮在外头,这要在单位,打死,她也不这么做,可是在苜蓿跟前,她就无所顾忌——这么些年,她身上的零部件,哪样他没见过?
苜蓿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比如自打他一出现,她的贪吃的毛病就好了,具体怎么好的,她不知道,反正跟他有点儿关系。
“科长,最近局里又有什么内部消息?”自打又跟果儿和好以后,苜蓿在公司里的地位明显地提高了,总有人跟他打听小道消息,“是不是又要组织货郎队下乡了?”
“怎么,你想逃避?”苜蓿严肃地问道。
“我老婆不是要生孩子了吗,身边离不开人。”
“我顶看不起你这样拈轻怕重的人啦,”苜蓿说,“局里提倡每个职工要多练基本功,争当多面手。”
“不就仗着有个当官儿的老婆吗?神气什么呀!”他的同事背后说。
苜蓿也确实积极多了,省得人家说他特殊,给果儿脸上抹黑。其实,所谓内部消息,他知道的一点儿也不比人家多,果儿在家轻易不说,他更不敢提,只是偶尔果儿单位有人来串门儿,他才能听上一耳朵,还仅是个大概其,闹不清个前因后果。他要传出去,歪曲了指示精神怎么办,他有几个脑袋?再说了,果儿要知道了,就她那沾火就着的性子,非得又跟他打离婚不可。
苜蓿只秃噜了一回嘴,还是人家结婚他喝醉了的时候。他说原来果儿就是个家庭妇女,都是他调教有方,循循善诱,叫她一跃而成为了书记,还说,甭看果儿在局里人五人六的,到家,就赛避猫鼠似的,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乖乖地把趿拉板儿给他预备好穿上——酒一醒,他就后悔了,差一点儿把肠子都悔青了,这事做得忒幼稚,万一谁嘴快,传到果儿那去,吃不了他也得兜着走,那几天,他提心吊胆,天天瞅着果儿的脸色过日子。
幸好,果儿没有什么异常,显然是没被叛徒出卖。苜蓿才放心,可以直起腰来走道了。
“我往后得管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