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儿!”
三道眉儿梗着脖子说:“我怎么了,又没坑谁害谁!”瓜儿气坏了,抬手给他来个脖溜儿。“你是没坑害谁,可是你蔫坏损!”
三道眉儿没敢再递话儿。
“夜个,你气得人家闺女哞哞哭了半宿,今天早起,介绍人顶门儿就把我从被窝里薅起来了,把我这一通数落,都是难听的,我连嘴儿都没敢还,只能点头儿哈腰儿地听着……”瓜儿越说越来气。
三道眉儿怪不好意思地说:“我给你赔个不是总行了吧?”瓜儿不干,钉着坑儿地问:“行什么行,说,你夜个怎么着人家闺女了?”三道眉儿还跟她顶牛:“我没怎么她,就是叫她回家了。”瓜儿说:“你一出门,就把人家轰走了,还说没怎么她,叫人家的脸往哪儿搁?”三道眉儿狡辩说:“我不是直接把她轰走,还把她送到无轨车站呢。”瓜儿啐他一口。“呸,你还好意思说!”三道眉儿说:“谁叫她一身韭菜花味的,跟她在一起熏得慌……”瓜儿真叫他气疯了,杵着三道眉儿的脑门儿说:“算我瞎了眼,多管闲事,往后我再给你张罗对象,我就不姓秦!”三道眉儿跟她二皮脸,一个劲儿服软,她不搭茬儿,给她沏茶,她也不喝。三道眉儿见她软硬不吃,也没辙了,只好躲她远点儿,吃饭时,各吃各的,谁都凡人不理,图书室掉根针,都听得见响儿。这样的对峙持续了好几天,总呱嗒着个脸,都有那么一点儿咕丢丢的感觉,怪没味的。想打破僵局吧,又都拉不下脸来,又磨蹭了一天,瓜儿头一个撑不住了,她跟三道眉儿找碴儿:“地下的水是谁落落的,还不找墩布擦擦。”三道眉儿二话没废,颠颠儿就去了,擦完地,问了一句,“这样行了吗?”瓜儿说:“光顾明面儿。你看门后边都落一层土啦。”三道眉儿赶紧又哈巴着腿擦半天,“这回怎么样?”瓜儿含而糊之地说:“还算是过得去吧。”三道眉儿憨着个脸问道:“那你该不再生我气了吧?”瓜儿还是没好脸。“谁生你气了,谁生你气了?跟你生气——你也配!”她说完,倒扑哧先笑了,笑自己越来像个穿开裆裤的毛孩子。俩人谁都没后找补儿,一场相亲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又都恢复到以前,瓜儿叨叨这叨叨那,而三道眉儿给她耳朵,听着,半天才插一句嘴。她讲她回孩子姥姥家,她爸怎么变着法儿哄她高兴,教八哥一见她来,就招呼——我们家大闺女来了,赶紧上炕暖和暖和。而她妈又怎么忙着给她鼓捣点荤腥,叫她解馋:“你说我都是个有孩子的人,还这么见天价宠我,多不自在,我都憷得慌。”瓜儿说。三道眉儿会突然接一句茬儿:“识举吧姐,我倒想叫我爸我妈疼我爱我,可是上哪儿找他们去呀?”他这么一说,瓜儿吭哧半天,不知怎么安慰他才好。
晌午头,瓜儿跑外头去,给三道眉儿买了几块儿麻酱糖,叫他淡巴嘴儿。三道眉儿说:“你也拿我当孩子哄是不是?”瓜儿咯咯笑了:“你本来就是个孩子。”三道眉儿跟她并肩站成一排。“你还好意思说我小,我起码比你高上半头。”瓜儿踮着脚尖儿说:“吹吧你,顶多也就高一丁点儿。”这一瞬间,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年龄差距,看上去,仿佛瓜儿显得更小,更喜欢争个强好个胜。三道眉儿跟她说:“说真的,你要不总打扮得这么老气,特别是穿的这件深色夹袄,肯定比我显得年轻。”瓜儿说:“你管呢,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心里却有点儿后悔,当初不该把所有的鲜活衣裳都给了桃儿,要不,明天稍微拾掇一下,就把三道眉儿给震了。在学校,论长相,不敢说自己数一数二,但前三名总将就算得上。三道眉儿说:“我不是想管你,我只是给你个合理化建议,干吗年轻轻就拾掇得跟七老八十的一样啊……”瓜儿扬起胳膊,威胁道:“你再废话,别怪我拉下脸来。”三道眉儿拉稀了,拱拱手说:“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不接受拉倒,犯不上来不来的就动拳头。”瓜儿叫他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