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忍看她。
单教授走了。她的脚步声仍在我们心中回响着……可谓余音袅袅,这就是气场。这就是“范儿”。
桌上放着那个信封。谁都可以猜出来,那信封里装的是一张银行卡,人家退回来了。人家不说退,人家说是“你落下了一件东西,顺便给你捎过来”。对小乔,人家说,不要去机关了。直接到家里来。好么?——绵里藏针哪!
这就像是打包退货。连我们这些站在屋子里的人,全都成了“一路货色”。被人家微笑着、客客气气地退回来了……不用看脸色,屋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尴尬。还不是一般的尴尬,是尴尬到家了。
单教授走后,骆驼的脸一直黑着。后来,他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小乔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屋子里的空气闷得几乎可以拧出水来……为了打破尴尬,我说:这是“范儿”吧?
不料,骆驼伸手一指:出去!
尔后,骆驼又朝小乔吼道:你,站住。丢人不丢人?!……
是啊,当天上午,小乔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去了。(她也许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是想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就此打入京城?)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可到了晚上,夫人就来“拜访”了。
我心里很郁闷。想到外边的路上透透气,刚好碰上出来散步的王大夫。王世安说:走走?
我说:走走。
我们二人,出了北京饭店,顺路走去。灯一盏一盏亮着,眼前不远处的天安门金碧辉煌,车流像灯河一样流淌着。走着,王世安突然对我说:……不敢想。
这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问:什么不敢想?
王世安摇了摇头,说:有些事,真不敢想。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当官也不容易。都不容易。
我们相互看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了。是啊,都不容易……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慨叹。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成了“都不容易”的一个个环节了。
王世安是来给人治病的。我与骆驼之间的分歧,并没有告诉他(王世安果然不简单,他在北京一共待了六天,竟然把那位患腰椎间盘突出的领导给治好了。这是后话)。王世安经常被人请出来给一些官员治病,他也是见得多了,才有如此的感慨。
当晚,骆驼和小乔又大吵了一架……
第二天,吃早饭时,小乔眼圈黑着,一脸的沮丧。在饭桌上,她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狠话。她说:人比人,该死。
骆驼瞪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吃过早饭,我找了一个单独的机会,对骆驼说:骆哥,我想送你一个字。
骆驼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竟带有不屑。他说:说。
我说:是个“慢”字。有些事,得慢慢来。
骆驼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招数呢。不还是老一套?
我说:我说的这个字,是对付另一个字的。
骆驼说:什么字?
我说:你心里的那个字。
骆驼说:吊吊灰,你是我肚里的虫?
我说:不是我。是那个字。那个字是你肚里的虫。
骆驼说:啥字?
我说:你知道。
骆驼匆忙看了一下戴在手腕上的表,说:我没时间跟你磨牙。走球了。
我知道,骆驼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字。那是个“抢”字,他要抢的是时间。这个字与时间联结在一起,曾多次被人书写在大街的墙上,可只有骆驼深得其中三昧。骆驼是最懂这个字的。他揣这个字已经揣了十多年了,他停不下来了。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生活节奏太快,弦绷得太紧,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