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的半张脸。
“请进!请屋里坐!”伊力哈穆赶紧走过去,拉开门。
“不,”泰外库摆摆手,“问你两句话我马上回庄子,再晚了就戒严了。”
“什么?戒严?”这个名词伊力哈穆早已遗忘了,他不解地问。
“大队的规定,九点钟以后不准任何人外出……以后再说这些吧。”说完,泰外库坐在院门旁的土台上,土台是为了夏季乘凉而修的,对于骑马的人来说,也能够提供上下乘骑的便利。伊力哈穆也只得坐到了泰外库的身边。
“你回来干什么来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上头说是为了要大办农业,以农业为基础,城市职工精简,我自个儿要求回来和你们一起抡砍土镘,咱们夺取丰收高产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乌鲁木齐有什么情况吗?”
“什么情况?情况就那样呀。全国的灾荒严重,比较起来,咱们新疆就算是好的了。这不,甘肃的孤儿院吃不饱饭,现在迁到咱们伊犁来了。我们在乌鲁木齐,天天开会,说是什么来着:气可鼓,不可泄。还要批判批判,美帝、苏修、各国反动派、地富反坏右地方民族主义民族分裂主义都要批判,这样大家干劲就十足啦!”
“我不是说这个,”泰外库摇了摇头,“我是说,你看到,听到什么了吗?”泰外库停了停,问道,“是不是有许多汉族人来到了新疆?”
“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有人说,关内遭了大灾,有许多灾民都到新疆来了。”
“有是有一点吧。听说咱们公社也有从青海、宁夏、甘肃、四川,最远的是河南来的,叫做盲目来的‘盲流’吧?”伊力哈穆警惕地瞭了泰外库一眼。
“城里和乡下,饭馆和商店里,都有人说,还说是,这部分汉族人很不好,其中还有吃人的……”
“胡说!这是谁造的谣言?”
“我也不信。可也不完全是谣言,伊力哈穆大哥,你不知道,咱们大队新来了一家汉族社员,老包,我们都管他叫包廷贵,就是高腰皮鞋,他们可太坏了,刚来没几天就偷兵团基建工地的木头。他们就住在庄子,住在我家的对面。他们养猪,这也随便,可他老是把猪放出来,喝大渠里的水,给他提意见他就骂人,骂的话太难听。现在,庄子的老人都不喝那条渠里的水了,他们跑到两公里以外的闸口上面去挑水去。”
“这样么?高腰皮鞋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的事。这么说他不大好。他坏,那就是他坏罢了,他也代表不了汉族,你说是不是?泰外库兄弟你可别听那些信口开河的话。公社的技术员杨辉还在吧?她不是汉族人吗?还有赵书记,还有公社化时来的工作组长老罗同志,还有四队的老王,土生土长的汉族,和我们一样的好人哪……”
“他们都是好人,没说的。”泰外库信服地点着头。
“解放以来不断地有汉族人来新疆:有工人,有解放军,有干部,有支边青年,也有大学毕业生。这有什么不好?他们帮助我们。我们也帮助他们。来几个汉族人也不是坏事呀……”伊力哈穆恳切而又有点遗憾地说。
“不,我什么也没有听信,”泰外库分辩着,“我也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恶言恶语。我问问你,心里就踏实了,你也放心吧,没事。好,我走了,今天,我要回庄子换换衣服,天热了,明天,还要跑伊宁市。”
伊力哈穆还想多叮嘱他两句,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泰外库走了。
口齿清楚,说话有条有理的米琪儿婉,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把伊萨木冬的事情讲清楚。因为她自己也没弄清楚。她告诉伊力哈穆,生产队保管员伊萨木冬,在上月月底勾结坏人打开了位于庄子的新盖的粮库,偷走了两吨多小麦。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