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多问也没有用。伊力哈穆安排乌尔汗躺靠在行李上休息,他转身向解放路派出所走去。派出所离这里不远,是当年三区革命领导人阿合买提江先生居住过的地方。宽敞的走廊,满院的树荫,雕花的实木门窗给人一种安详适意的印象。伊力哈穆进去,到了值班室,一个穿着白色民警服装的锡伯族女同志在那里值勤。
“请问,有没有人捡到一个小孩子送到派出所来?”
“什么样的?”
“男孩儿,将近六岁。他叫波拉提江。”
“您的孩子吗?”女民警严厉地瞥了伊力哈穆一眼。
“不,我刚从外地回来……”伊力哈穆叙述了经过。
“请等一等。”女民警把抽屉关好,走出值班室。伊力哈穆也自觉地抽身准备退出,女民警含笑说:“请坐,坐在这儿等吧,我问一问就回来。”女民警到各组各室问了一圈,皱着眉转回来告诉伊力哈穆:“糟糕,没有人见。请把您的地址和姓名留下,有什么消息我们再通知您。您应该批评、教育孩子的母亲,她不能这样粗心呀!”
“是的,麻烦您,再见。”
“不麻烦,再见。”
这个锡伯族女民警是这样从容镇定,和蔼有礼,使被刚下车后的意外情景搞得激动不安的伊力哈穆的心头为之一亮。他好像看到了一块在山洪的冲击下不为所动的小小的石子,晶莹透亮,沉稳有定,映射着太阳的光辉。“不,我们的阵脚绝不会被一股小小的旋风刮乱。”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伊力哈穆似乎踏实了些,步子也沉着了些,脸上浮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然而,仍然是麻烦。从伊宁市到跃进公社,还有十三公里的距离。下午班车的时间,已经耽搁过去了。乌尔汗像一个重病号。伊力哈穆一手夹着行李一手扶着乌尔汗,什么时候能走到家呢?正当伊力哈穆和乌尔汗在街头为难的时候,一辆新式马车——被维吾尔农民干脆唤作“胶皮轱辘”过去,此地农村多使用木轮车,对于橡胶轮胎并不多见,各族百姓干脆俗称使用橡胶轮胎的车为“胶皮轱辘”。的,随着赶车人的吆喝和刹闸的刺耳的吱嘎声停在了他们的身旁。
“伊力哈穆哥,是您吗?”
赶车的小伙子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他身躯健壮,四肢粗大。与高大的身量相比,他的头和脸也许显得略小了些,但是由于他的丰密的自然卷曲的头发和满脸的青色的胡子茬的弥补,他的外形仍然是匀称且健美。
“泰外库兄弟,你好!”伊力哈穆喜出望外地认了出来。
泰外库披着皮大衣,戴着硬壳帽,眉毛高高挑起,眼神里流露着过多的精力和多变的热情,还有一种满不在乎的天真、大大咧咧和骄傲。他习惯地眯着左眼,用右眼打量人,然后紧紧地再次拉了一下皮缰绳,约束住了急躁地刨着蹄子的辕马,把鞭子从右手倒到左手,腾出右手来与伊力哈穆热情相握问好。
“听米琪儿婉姐说,您快回来了,我们天天盼望着。刚到吗?太好了,上车吧。”
“先把她扶上去吧。”伊力哈穆指一指乌尔汗。
泰外库这才注意到乌尔汗的存在,深深皱起了眉头。“怎么?她在这里?”
“一下车就碰见了她。”
“让她上车?”泰外库很迟疑。
“你这是怎么了?你看她这个样儿,难道让她自己走过去?”
“随便。上!”
三个人都上了车,伶俐的马匹不等吆唤就迈动了步子。
“你不愿意社员搭你的车?”伊力哈穆不解地、责备地问。
泰外库回头看了一眼乌尔汗:乌尔汗像死人一样地闭着眼睛。从来没有叹过气的泰外库叹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着话说:
“库图库扎尔书记宣布了,伊萨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