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与小红花
他不会的!至于杨立孝造谣咱长短,咱行得端,立得正,不怕半夜鬼敲门!……运生呀,你就说句话嘛!你看我现在无依无靠的,我再能指靠什么人来解救我呢?只有你和你妈是我最亲的亲人了。我不爱你别的,就爱你的好心肠。你就答应我吧!咱俩死死活活就在一块生活吧!我不会给你做针线,但我能吃下苦!我情愿跟你受苦受罪一辈子……”
院子里的冯国斌听到这些话,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猛然感到,他以前并不了解这个女孩子!他想起他以前曾那么粗暴地对待过她,星光下羞愧地垂下毛楂楂的脑袋。
房子里的谈话又开始了。他克制住乱纷纷的心情,继续听下去。运生的声音:“小吴!你的一片好心我都领了。可是我不能这样嘛!我是个土包子老百姓,只念过三天两后晌的书。我的开展就在这土疙瘩林里呢。你是个知识人,你应该做更大的事,你不应该一辈子屈在咱南马河的乡山圪崂里!国家总有一天会叫你去办更适合你干的事!你要是和我结了婚,也就等于我把你害了。现在全公社都在传你和我的谣言,我和我妈急得哭了几回鼻子。前几天我们母子俩商量了一下,托我大舅在他们村给我介绍了个媳妇,昨天女方已经来了我家,我们已经订了婚了。我们还备办了一点酒菜,准备明天请公社和村里的一些人吃喝一下,把这事明了,也就等于堵那些造谣人的嘴……你受气已经受得太多了,怎能因为我再叫你受气哩……”
接下来就听见吴月琴失声痛哭了,像孩子那般没有任何节制地呜咽着……
冯国斌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涌来。他猛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跌跌撞撞来到院当中的一棵老槐树下,把那黑苍苍的脸靠在冰凉粗糙的树干上。两颗如此年轻而纯真的心,感动得他鼻根一阵又一阵发酸。
屋里,吴月琴的哭声停止了,听见她呢呢喃喃地在说:“运生!你真好。你太好了,运生!我要像亲哥哥一样看待你,你妈就是我的亲妈妈,我就是她的亲闺女!也是你的亲妹妹……亲的……”
这时候,运生却哭开了,小伙子的哭声尽管有节制,但听出来那粗壮的男音一声声都是从肺腑里涌出来的。
冯国斌急骤地迈动着粗而短的双腿,走出小学校的院子。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那道伤疤也变成紫红色。他的神态就像护犊的老牛那般愤怒。他觉得这社会有一些凶犯在坑害这些娃娃!他如果现在一伸出手就能抓住这些坏蛋的话,他马上就会用他那握过老镢头的手,把他们的脖子卡断!同时他也想到在这些娃娃受磨难的时候,他却没有帮扶他们一把,心像刀扎一般难受!
“他妈的!”他走到河湾里,对着月光下的大山狠狠地咒骂了一句。接着像一个神经失常的人,双手从路边举起一块老石头,“咚!”一声扔进了路下边的一个深水潭里。
他用袖口擦了擦溅在黑脸上的水珠子,扯开大步向公社走去。
冯国斌在自己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子,门也没锁,就蹬上自行车向县城奔去。
两小时后,他出现在县委书记张华的办公室里。
县委书记正在铺床,看来准备要睡觉。冯国斌此刻的到来,显然使他吃了一惊。他楞了一下,很快笑着迎上去,叫道:“哎呀!你这个家伙!黑天半夜像一头狗熊一样闯进来,把人吓一跳!怎搞的,忙得就连头发都顾不得理一下吗?”
冯国斌牙一龇,算是对这个玩笑的回答。他提起暧水瓶,在书记喝剩的半缸子茶里倒满水,端起来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嘴角上还沾了一片茶叶子。
张华端出糖盒递到他面前,他伸手抓了两块,笨拙地剥掉纸,把两块糖都扔进嘴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嚼起来。看来他十分疲倦,暂时不想开口说什么。
张华微笑着盯着他,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圈椅里。县委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