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的命格,”银俊似乎还在开玩笑,可是声音里却带起一丝严厉,“你叫她别做梦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好啦,不跟你啰嗦了,再见!”
“讨厌!”安心啐道。可是那边已经嘟嘟嘟地断了线。她心里空落落的,房屋重建的这件大事已经到了尾声,搬回“家”以后她还找得到这个让她做“夫人”的丈夫吗?她想起安太太从前为小女儿“下嫁”本地菜农家庭而痛哭,不晓得地下有知看见她将入住崭新的大别墅,会不会高兴女儿“嫁得好”?
别墅落成入厝的那天,银俊回来了。他开了辆新买的英国牌子越野四轮驱动车,大声吆喝要人帮忙,看见安心走过来,从车上拿了几套西装给她,一面说:“这车怎么样?住山上就要开这种。”
安心感觉收到丈夫会搬回家的暗示,喜滋滋地抱着西装上楼去挂,厚毛料摩挲着她的下巴,像初吻时扎着她娇嫩脸庞的银俊的胡碴子。
“就这些?其他的呢?”安心看着空荡荡“他的衣橱”中她捧上来的几套西装和他自己拿来的几件衬衫、内衣就问丈夫。
“不够吗?还要什么?”银俊以问代答后就四处游走参观新家,一面发表评论,“弄起来以后还不错。你那个陈什么总算做了件好事。”他走进自己的房间,笑嘻嘻地说:“这我房间啊?咦,这边跟你那边还是通的嘛,你晚上假借上厕所就可以随便过来哦。”他试了试两间主卧中间的浴室门,一面说:“我安不安全呀?这个门能不能锁啊?”然后为自己的幽默大笑了几声。
安心听了就不大高兴,还来不及变脸斥责,银俊忽然把笑容一敛,说:“没事我走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安心脱口问道。
银俊茫然望住老婆,一会说:“虽然让我花了不少钱,这两年还是辛苦你了。你就好好享受这个大房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哎,我哪有你命好?我不赶快回公司努力上班,谁让你住豪宅?”
以前银俊一星期还有一天在家吃饭,别墅重建后,他沿工程期间两人分居的旧制,连那一天回家吃饭也免了。不过既然新房子里有他一间房,他也就偶尔回家睡觉,只是她的主卧和他的主卧之间做分隔的浴室实在太大了,哪怕难得的哪一天他睡在家里,安心都感觉和银俊离得像中间有条没有喜鹊来搭桥的银河一样遥远。等到她冲动地去丈夫公司打了人女职员耳光,像是处罚她撕破脸,夫妻吵完那一架之后,银俊就把偶尔回家住住的一条也给删除了。后来儿子们从国外回来,先后也只在新修的大别墅里住了一阵,结婚后就搬出去在市区自立门户。安心费心费力地为家盖了一栋金屋,结果只是把自己给关在了里头,年复一年,寂寞地过着。
车祸让安心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她那个时候真是心灰意冷,想哪怕快六十了,这种丈夫有和没有有什么不同?还不如离婚干脆!可是银俊在她住院的时候却常来探望,并不比两个儿子少殷勤。回家以后虽然请了两个看护轮班照顾,银俊也每天回家,有时还让行动不便的老婆坐在轮椅里亲手推进推出。可是安心感觉一切都太迟了,她的心被伤碎了,她算了总账,牢记他的一笔笔无情债,感觉再爱这个男人也绝不能原谅他了,就几次硬起心肠提要离婚。
银俊把脸凑近,看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哈尼,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离婚的话不要随便说。你虽然这么老了,放心!我还是会留着你的。”
以银俊自己的算术,他可不是个“六旬老翁”了?那张曾经清俊的脸庞胖成了一张打着横纹的烧饼,满头白发下原先英挺的眉形虽然未变,可是长出了几根长长的白色寿眉像垂柳一样随讲话的节奏无风自动。他老拿女人脸上的鱼尾纹说事,怎么不看看自己呢?原来俊秀的双眼皮下垂了,把年轻时被岳母嫌弃的桃花眼尾一遮,成了两只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