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洞房
你和女儿一块住,她还能照顾照顾你。蒋仕达说:我那儿不大方便,还是在你这住吧,还能和你多学点,长点本事。
不久,信使送来京城李鸿章大人发来的电报。
跬步(张怀远字)公台鉴:
欣闻北上靖边之役,击溃罗刹金匪,东北安然,吾心甚慰!今待局势稍安,即速将所有民矿转为官矿,并黑龙江域内所辖矿业一体经营。现我大清内忧外患重重,且岁赋萧条,库银已是捉襟见肘,步步艰难。唯多产贡金,以缓解时局。公之任事勤勉,吾已深悉;今受命危促之际,吾厚望焉。谨以为托。
张怀远阅后一笑:我这辈子务过农,经过商,当过知府,做过通判,治理过水坝,现在又开始淘金了。信使微笑。
唢呐叫得好欢,花轿走在路上。唢呐声临近,轿子停在门口。球子用秤杆子挑开轿帘,兴奋的眼睛盯着盖头。曼儿顶着盖头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球子把秤杆伸过去,曼儿抓住秤杆的一端,球子牵着秤杆,领着曼儿进院,在鞭炮和唢呐声中走过门槛,走过火盆,进入堂屋。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步入洞房!新娘坐在一旁,身边的老太太把一方白绫铺在褥子上,转身关门走了。屋子里有点静。球子斜眼看新娘,用秤杆挑开曼儿的盖头。曼儿满脸泪水,满眼悲伤。球子笑了:喜事,哭啥?是高兴的吧?曼儿不语。
球子解脖领子的盘扣,有点急不可耐,一下撕开了胸前的一排扣子说:脱衣服啊!曼儿不动。球子上前:来,我帮你脱。曼儿打开球子的手:你别碰我!球子讪笑:都结婚了,俺知道你不好意思。来,我帮你。曼儿又说:大哥,你别碰我,我有话跟你说。
球子只好不动:咱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了,有啥话你就跟我说!曼儿说:俺有男人了。球子惊奇:你有男人还嫁人?曼儿委屈着:都是俺二姨逼的!俺男人到黑龙江闯关东淘金去了。球子问:他叫啥?曼儿说:管粮。球子蹦到地上问: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曼儿说:俺男人姓管,名叫管粮。
球子瞪大眼睛:你大号叫周福梅,你小名叫曼儿?对不对?曼儿问:你怎么知道?球子低着头:哎呀,作孽啊!俺回来的时候,管粮还嘱咐俺,让俺帮着找你,你说天底下咋会有这么巧的事呢!管粮哥救过俺的命,俺们是过命的朋友。
曼儿抽泣着不说话。球子说:曼儿,俺球子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儿。婚是结了,不能改了,咱就是说破嘴也是结婚了,不管你心里有没有管粮,你在俺心里都是管粮的人。曼儿说:你把俺休了吧,让俺去找俺男人,对不住你了。
球子摇头:俺娘把你娶到家不容易,休了你娘心里会不好受,在村里抬不起头来。曼儿看球子:那也不能就这样啊,你不是说管粮是你过命朋友吗?球子认真地说:是呀,俺是说咱俩把戏演完,不能让俺娘难过,过后俺把你送到矿里,给管粮哥送回去。能找到你,也算值了。
曼儿抬头问:哪天去关东找俺男人啊?球子说:三天以后咱就动身,明天你赶紧准备准备,收拾一下。曼儿吞吞吐吐:大哥,你能答应不碰俺吗?球子苦笑:你是管粮哥的人,打死俺也不敢碰你。放心睡觉吧。
球子说完上床躺下。曼儿看了看那块铺在床上的白绫子想了想,慢慢拿过来,用牙将手指咬破,在白绫上擦擦,然后再铺上。球子背对曼儿,睁着眼想心事,慢慢把眼闭上。
三天后,球子推一辆山东独轮小推车走了,车的一侧放着两个包袱和吃食,曼儿坐在另一侧。球子满头大汗,闷哧闷哧地推着。曼儿问:管粮哥真让你找俺?他还好吗?球子火了:你有完没完?都问多少遍了,好!一道上你就没问问俺好不好?曼儿歉意道:哦,真是对不住。说着哭了。球子说:行了,别哭了,看皴了脸,怎么见管粮哥啊!曼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