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你还咋想着他,你,你——”张友和说得气极,对玉莲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就在张友和在屋里对玉莲拳打脚踢的时候,绥生就躲在窗户外面,当他听到屋里大爹在打母亲时,知道是自己闯祸了。
张友和发泄完后冲出家门,走了。
……
夜里,目光呆滞的玉莲独自坐在炕上,灯光下,她得半边脸肿胀着,眼睛里泪盈盈的,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莲子在被窝里叫道:“娘,……”
玉莲轻轻地拍着莲子,很快,莲子睡着了。玉莲伏下身子吻着莲子圆乎乎的脸蛋儿,满眼是泪。
夜深了,绥生还是没回来,玉莲知道,他准是又到张友和的店铺里去了,这个小狼崽子啊,你怎么就分不清个里外呢?许太春对你再不好,可他是你的亲爹,骨血挨着呢……话说回来,张友和是对你好,疼你,亲你,可绥生你不能就为张友和对你好你就伤害你的亲爹呀!
玉莲哭一气,念叨一气,心里痛得像刀割一般。老天爷呀,你说我可该咋活呢:我想走,想回老家,张友和他不让;不走呢,眼前又有个许太春,张友和成天猜忌你,编排你,轻则骂重则打,我实在是没法儿活下去了……原指望着绥生长大了,能理解娘得甘苦,可他……他竟然帮着张友和挤对自己,我,我还有啥活头呢……
玉莲从身边得包袱里拿出那个红兜肚,亲吻着,抚摸着,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最让人伤心的是太春,这个冤家呀,虽说如今不能百头到老了,可你是我的哥呀,我们俩从小长大,恩恩爱爱,是你领着我走西口,是你给了我家和儿子……虽说今后再不能做夫妻,可你该明白我的心,玉莲这辈子怕是走不出对你的牵挂了……可你为啥把这红兜肚还给了我?那是我爱你的信物,难道你真的从此与我一刀两断了吗……既然连我最亲的人都这么挤对自己,看来我真是没活头了……
玉莲伏在女儿身上泣不成声:“莲子,娘对不起你……娘实在是没活头了啊……”
大概是后半夜了,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张友和显然是喝多了酒,他跌跌撞撞地走着,绥生在旁边扶着他。
张友和扶着绥生得肩膀进了屋门,屋里黑着灯,张友和感到喉咙里干燥得像是着了火,他沙哑着嗓子说:“玉莲,给我倒口水……”
没有人应声,张友和又提高声音说:“玉莲,给我倒口水!”
忽然,绥生大声叫道:“大爹,你看!”
张友和抬头看时——只见一个悬空的身体在屋梁下轻轻摇晃,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
张友和扑过去,裂声喊道:“玉莲!——”
绥生也明白出事了,他跟着扑过去:“娘!——娘!——”
张友和跟绥生惊恐得喊叫声惊醒了莲子,她从炕上爬起来,一摸身边没有娘,尖利地哭叫着:“娘!——娘!——”
张友和将玉莲放下来时,玉莲早已经去了。张友和伏在玉莲得身上失声痛哭。平心而论,张友和是爱玉莲的,他费尽心机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玉莲吗?从他十几年前回山西老家探亲时遇到玉莲的那时起,他就爱上玉莲了,是那种刻骨铭心失魂落魄的爱。那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就娶像玉莲这样的女人。也许是老天爷眷顾他的这份苦心吧,许太春的死终于把玉莲推到了他的面前。许太春是自己的磕头兄弟,为他的死,自己也曾痛惜过,伤心过,可人死不能复生,痛过了还得过日子不是?娶了玉莲他张友和成了天下最幸福的士人,玉莲是他得心肝儿,是他的亲亲,只要玉莲高兴让他做什么都行!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谁想到许太春回来了,他这一回来,一切都乱了,他的家乱了,买卖乱了,玉莲得心也乱了……可是玉莲,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