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会的,骨血连着呢,黑子还没忘了主人,他总该还记着自己的爹吧……太春由儿子又想到了妻子玉莲,想起在山西老家俩人的好:摘一把酸毛杏她得给自己留半把,一颗煮鸡蛋都得一人一口;想起了正月十五在龙仙镇上看红火,俩人手拉着手时心里的那个甜,玉莲说了“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穷”,她说她这辈子是许太春的人,下辈子他俩还做夫妻……可她怎么就嫁人了呢?也罢,丈夫死了生活没了依靠要嫁人也行,可她为啥偏偏嫁了张友和呢?唉,难怪人们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都不错啊!
第二天下午,太春早早地等在了大门口。当他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时,不由得眼里有了泪水。
马车停下了,张友和先跳下车,接着从车里钻出个半大后生,想必那一定是绥生了。太春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拉着张友和伸出的手,只轻轻一跳,身子便落在地上,哦,长大了,要是走在街上都不敢认了。
看到张友和牵着绥生的手向这边走来,太春心里竟然一阵紧张。
来到跟前,张友和说:“绥生,这就是你的亲爹。”
儿子,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太春的眼眶里立时浸满了泪水,他想抱抱儿子,于是张开双臂颤声道:“绥生!”
绥生一下躲开了,大约是骇怕太春丑陋的相貌。
太春又颤声叫道:“绥生……我是你爹,忘了?”
“我爹早死了。我没有爹!”绥生望着他,目光冷漠。说完绥生再不理会太春,对张友和说:“大爹,咱们走吧。”
张友和笑了一下:“你看见了,不是我不让他认你,而是绥生自己根本就不认你!说老实话,就这样能让你和绥生见上一面我都没敢告诉玉莲。”
太春:“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带他走,不然我就不离开归化!今天不行明天,今年不行明年,草绳麻绳能断,绥生是我的骨肉,我就不信骨肉血脉能断了!”
张友和见太春主意已定,只好说:“既然这样,只好从长计议了。”
回来的路上,张友和对绥生叮咛道:“绥生,今天见丑喇嘛的事千万不能跟你娘说,你记住了?”
绥生不解地望着大爹:“为啥?”
张友和说:“你别管为啥,你只是不能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这是咱两个男人的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见大爹这么严肃,还把自己当男子汉,绥生郑重地点点头。
黄昏时分,玉莲在做饭。绥生拿着一个花布做的小狗在逗妹妹玩儿。莲子已经一岁半了,跌跌撞撞地在追着哥哥:“给我!给我!”
绥生:“莲子,来,你自己来拿。”
莲子追不上哥哥,急得直跺脚,绥生望着妹妹那可爱的样子,直乐。
绥生回头问道:“娘,咋还不吃饭?”
玉莲:“等等你大爹。”
莲子够不着狗,跌倒了,哭起来。
玉莲呵斥儿子:“绥生!你咋把莲子弄哭了?”
莲子哭道:“哥哥不给我狗狗玩儿!”
绥生:“我故意逗她呢。”
玉莲想起了什么,问绥生说:“绥生,咋这些日子总看不见黑子回来?”
绥生正要说什么,张友和走进来:“我回来了。”
兄妹俩一起喊起来:“大爹!爹爹!”
张友和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举着:“绥生,莲子,猜猜我给你们带回什么好东西了?”
莲子:“是糖!”
绥生:“是酱兔子肉!”
张友和:“还是哥哥聪明。”
玉莲端着菜进屋:“还说呢,绥生多大,莲子才多大?他俩要是一样了,那绥生岂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