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通往天堂的路像雾像雨又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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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也黑了下来,黑暗的街道静寂而陌生。
天气依然闷热,大雨毕竟给废墟上带来些许清新,清新中有浓重的土气和更为浓重的臭气,那是由那些裸露在地面的和压在地下的尸体上面发出来的臭气,这些许的清新便也使人恶心。医院的废墟上,是一个连一个的帐篷,帐篷里面传来隐隐的鼾声。倒塌的平房的废墟之上,有许多人默默地坐着,无声无息。不睡不动。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无边的静寂。
年轻的母亲把乳头塞进婴儿的嘴里,睡梦中的婴儿吸吮着母亲的乳汁。母亲的乳汁使天地重新归于静寂。母亲如雕像般一动不动,她的眼睛明亮,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她的身旁是一具盖着白色被单的尸体,那可能是她的丈夫。几个战士在废墟上轻轻走着,象潜伏哨一样弯着腰走,没有一点声息,走不多远,他们会趴在废墟上面仔细谛听。这是部队放出的特殊哨兵,他们的任务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侦察废墟的下面是否有什么声响,是否有人活着。
黑子呆呆地坐在废墟的上面,他的旁边是何大妈,何大妈在劝他:“你回去眯一觉吧,一个人,是扒不了这废墟的。”黑子扭头朝那片废墟上看了看说:“大妈,我觉得这下面肯定有人活着,刚才我好像听见响动了。”何大妈无奈地说:“活着?都几天了海活着?”黑子倔倔地说:“她肯定活着。”他把何大妈给说愣了:“她?她是谁?”黑子说文秀啊!何大妈有些警觉地看着黑子:“你认识她?”黑子迟疑了一下说:“我认识她,爱看他跳舞,爱听她唱歌……”何大妈问:“你刚来,怎么会认识她?”黑子马上改了口:“不,我不认识她,我是听素云说的,听她一说,我好象就认识她了。”何大妈终于放松了警惕,伤感地说:“唉,一个多好的闺女。”说完就想煤井里的老头子。老头子怎么样了呢?海光和文燕下井也没消息,不会出什么危险吧?黑子不说话,又趴在废墟上倾听。他好象听到了什么动静,抬起头来,一个战士悄悄地走了过来,心不在焉地问怎么样?“你听听。”黑子指指废墟,战士趴了下去,耳朵贴着废墟,听着。
“听不见什么。”战士摇摇头。
“肯定有声音,你再听一听。”
战士又把耳朵贴在地面上,这一次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为了验证,再次把耳朵贴紧地面,倾听着。黑子和军人都感觉确实有声音,好象是金属在敲击的声音。
战士抬起头来,坚定地说:“快找人扒!”
文秀和唐生静静地听着,他们听到了上面的人说话,文秀很兴奋地搂住了唐生:“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上面有人在说话。”
“我们要得救了。”唐生说着,又挥起手中的菜刀,去砍那些碎砖烂瓦,文秀抱住了他的胳膊。文秀怕他用尽了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敲了。唐生停了下来,她看了文秀一眼,发觉文秀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上面人们说话的声音,说话声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人在说话,伴随着说话的声音,是搬动东西的声音,是铁锤砸在水泥板上的声音。
“这声音,真美。”文秀自言自语地说。
“要出去了,外面的一切,都是美的。”
“嗯,外面的一切都是美的,说得真好,咱若是出去,一定要好好活一回。”
“怎么活呢?”
“这……咱……结婚?”
“这是自然的,咱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还有么……把你给我设计的那个舞蹈排出来。那真是一个再美不过的设计,当爱情受到阻隔的时候,人会多么痛苦,又会激发出多么巨大的力量啊,如今我有了更深的体会。”
“你会跳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