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敢为爱情献身的人有多少
文燕不敢贸然带人去扒,她让大伙儿先坚持着,她跑去先看一看联系一下。
文燕与海光的相遇纯属巧合。
那个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周海光头发被临湿了,感觉黑白胶卷不够用,要拍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不得不象有些市民那样,在一个商店的废墟上扒出了几个胶卷。唐山十中,这是他的母校,直对学校大门的水泥甬路被拦腰震断,竟然错位达一米多,一左一右,凄惨地横躺着。吉祥路两侧的行道树也被震得错了位,他大致量了量,几乎达到两米。唐山矿冶学院的图书楼,整个楼体被齐根剪断,竟然向西移动达一米多之后,又被强力往东拽回来半米。有百年历史的唐山机车车辆工厂全部倒塌,三十五米高的大烟囱,只剩了根部秃秃的一截,他估摸也就是八九米的样子。
这些,他都拍了下来,他还拍那些自救的市民,拍那些带着满身的伤痕持抢在废墟上站岗的民兵,拍被扭成麻花的铁路,拍马路两侧密密麻麻摆着的死者和伤者。
在一座废墟前,他意外地发现一架座钟,这是一种老式的座钟,已经砸得七扭八歪,表针停了,停了的表针恰好指着三点四十八分,当时他还不知道大地震发生的准确时间,但是他想这座钟标示的时间大约就是大地震发生的准确时间吧。他把那座钟拣起来,擦掉上面的烟灰,抱在了怀里。他想,这个时间应该留给历史。他望一眼无比凄惨的大唐山,不紧感慨万端,他想,他是把今天抱在怀里了,他要把今天交给历史,这,能否清赎他的罪责呢?他又想起了何亮。想起何亮半个血淋淋的身子在水泥板的推动下在自己的面前滑过,想起他对自己说的话,他究竟说了一句什么呢?他说他没有罪责?他不会说的,在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罪责不罪责的问题,可是他究竟说了一句什么呢?他是在对自己说呢,还是在对整个唐山说?他又有些迷糊了,怀里抱着那凝固于三点四十八分的钟表,他又一次陷入迷惘,他甚至怀疑自己眼下所做的是否有价值,他是否应该象大多数的唐山人那样,尽自己的力量多挽救一个人的生命,他是否应该活在现实中,而不应该超前走进历史。他不由扫了一眼周围正在忙于扒人和物的人们,可是他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发觉周围的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都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绝对没有友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想走开。
可是没等他走开,一个小伙子便向他走来,小伙子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小伙子在他的面前站住,上下打量他,打量得周海光有些发毛,要知道,在这么个无法无天的时刻,是什么人都能遇到,什么事都能发生的。在这么个时刻一切身份地位都失了效力,谁胳膊粗力气大谁就具有天然的优势,周海光朝小伙子讨好地笑笑。小伙子对他的笑毫无反应,只是盯着他怀里的钟表。
“这是你的?”小伙子终于发问了。
“不是。”周海光老实地回答。
“不是你的你拿它做什么?”
“这……我有用项。”
周海光的回答很笨拙,他一说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笨拙。
“废话,没用项,谁拿东西啊。有用项,你就拿走?你知道那是别人的东西不?”
“我要留做资料,这对今后的地震研究有用。”
“你……果真是地震台的……”小伙子的眼睛瞪大了,似乎冒出了蓝色的光。
此时已有许多人围了上来,许多人都看到了海光身上的衣服和他怀里的钟。
“这小子是地震台的。”
“地震台的不预报地震,地震了又来偷东西。”
“你还有脸活着?吃干饭的浑蛋!”
“地震怎么没把你震死?”
人们乱七八糟地嚷起来,根本没有周海光解释的机会。在震后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