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
风,发表醒世恒言:“乱世出奸贼!秦桧严嵩乱朝害忠良!不得久长!”
他的饲养室,历来的“闲话站”。社员们,甚至在省城工作的本村的工人、教员和小干部,星期天回到村里,都习惯到这儿来闲听,交换从各处听来的新闻和传说,评论当今的世事,发表对种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和奇怪的社会现象的议论和感叹。方老三虽身居陋室,却保持着对外部世界灵敏的感触。近一期间,人们议论得多的,除了“四人帮”的丑闻笑料之外,就是走后门……他似乎觉得,“四人帮”给党脸上和身上抹了黑墨,“四人帮”垮台了,黑墨变成垢甲,垢甲又和肉长到一起了!
现在,他惭愧地感觉到,自己身上也有不光彩的垢甲!多亏林书记铁面无私,给他敲了警钟!“林书记给他领导下的共产党员,刮身上的垢甲!”他这样切实地理解林书记把那“三样”拿出来示众的举动。同时心里树起林书记如钢似铁的坚实形象。“没啥!咱做下党纪不容的事,领导批评,应该喀!”他想通了,“刮垢甲,当然疼!”
这样想着,他对老伴也宽恕了。只怪自己不坚定!共产党员男人让一个普通群众的老婆缠得做出有害党纪的事,责怪老婆能说明自己正派吗?
他心里实实在在,跨步格外有力,抬头看看,村头饲养室的红瓦房脊已经可以望见一角了,耳边似乎响起一片铁链缰绳撞击槽帮的声音,心里无端地涌起一种异样的激动,眼角有湿溜溜的东西滚落下来……
<er h3">三
“今日开会,见林书记没?”
“见了。”
“说没说田娃那事?”
“说了。”
“咋说的?你倒是快些!”
方老三瞧一眼老伴热切期待的眼睛,慢慢解开黄帆布挎包儿的系带儿,把那三样东西取了出来,搁在老伴面前:“就这么说来!”
老伴睁着发痴的眼睛,张着脱落了牙齿的嘴,一下怔住了。直至方老三简单扼要地叙说过这三样东西曾经成了全公社的展览品的经过,老伴才捂着鼻子哭出声来。
她吓坏了:“不叫你受法吧?”
方老三又气又好笑:你逼着我于这蠢事的时候,胆大性又急,这会儿又吓得胡思乱想!他轻松地说:“你说到哪去咧!”
“党里头不会收拾你吗?”
“不会!”
老伴稳住心了,坐直身子,抹掉眼泪,叹气说:“咱烧香偏偏关了庙门!”
“谁都不兴烧香!”方老三用强硬的口气教育老伴,“林书记是清官,不受香火蜡纸!”
“那咱田娃的媳妇……”老伴的心事又泛上来。
“我看还是我当初的办法!”老汉说,“让介绍人去和人家说,同意和咱农民结亲,咱马上办;不同意的话,各寻各的相!”
“那……也对!”三婶也横下心了,“把人折腾得够咧!”
这当儿,院里又响起一阵架子车车轮轧轧的声音,随着又听到亲家爽朗自信的腔调:“亲家,给你还木头来咧!咱说到办到!”
老两口慌忙迎上去,帮着亲家把木头卸下来。
“红松木!”亲家夸耀说,“咱建文昨黑把车开回来,今日给朋友送捎带的东西去了,明日来看你。”
老三不在意地应承说,“回来了就放心了!”
亲家接过一杯茶,拍着方老三肩膀,喜不自胜地说:“亲家,你给我帮大忙咧!”
“两根木头,能帮你啥‘大忙’!”
“甭小看这两根木头!”亲家神秘地说,“给玲玲把问题解决咧!”
老两口相对一望,他们的女儿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呢?不由地同声问:
“玲玲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