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宫易主,最柔弱的李治当上了太子
是李世民发诏书,封高藏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遣使持节册命。
高丽之策已定,李世民又议薛延陀边衅之事,继而问各州刑狱、度支等情,就是不提立储。朝会进行了半个时辰,群臣都快忘了建储之事,忽听李世民道:“李祐之叛、承乾之废,民间恐有非议。卿等当安抚州县黎民,勿使谣言蛊惑人心。”
群臣精神陡振,正待征询立储之言,却见李世民抖衣而起,高声宣布:“散朝!”
群臣还没缓过神来,李世民已头也不回下殿而去。大伙蓄势已久,浑身劲头却撞到棉花上,不声不响却全泄气了。还未及议论什么,又见宦官陈玄运宣谕:“圣上有旨,长孙无忌、房玄龄、李世勣、褚遂良伴驾两仪殿。”群臣顿时错愕,明知皇帝独留四位重臣必定与国本之事有关,却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瞧着他们离去。
四人随陈玄运出离太极殿,向北而行,没走几步便看到皇帝身影——李世民立于朱明门前,正摆弄着道旁一株牡丹花,不知是被花儿吸引,还是故意站在那里等他们。四臣忙趋步急行来至近前,李世民没理他们,依旧拨弄花枝:“这花蓓蕾已成,根却已经烂了,开不得了。莳花便如择人,葳蕤韶华却根骨不正,终究难成。”
这话似与择储之事有所暗示,四臣暗暗揣摩。陈玄运却赶忙赔笑道:“奴才们偷懒,没有精心打理,死罪死罪。我这就命人拔了去,另换一株来。”
“嗯,你去吧……朕与几位大臣谈心,你就不必再来侍奉了。”
他故意打发走陈玄运,却毫无征询之意,只是不紧不慢踱着步,随口聊些无关痛痒的话:“民间有谚‘四月八,乱穿纱’,春寒最易染病,你等皆国之柱石,要善养身体。”
褚遂良反应快,忙道:“劳陛下挂心,臣等惭愧。陛下身负社稷,更应保重龙体。”
“哼!”李世民冷笑一声,“保重龙体?那一群不肖之子,不是窥觊皇位蓄谋作乱,就是胡作非为滋扰百性,整日给朕惹麻烦,即便朕想保重,就能如愿吗?近来朕又添了心悸的毛病,四体劳乏、夜不能寐,太医用遍良药都不见效……唉!当年征战沙场锋镝不避,如今上了几岁年纪,人不找病病招人了!”四位重臣听他满腹牢骚,只得讪讪说些宽慰之语。
转眼已走过两仪门,李世民仍旧喋喋不休:“前日安州长史上书,说朕儿蒋王扩建府邸、大肆敛财,百姓怨声载道,又是个不叫朕省心的。”蒋王名叫李恽,排行第八,其母王氏早亡,如今在安州做都督,“朕实在拿这帮小畜生无可奈何!早年与你等论及前朝之事,隋文帝五个儿子无一成材,个个不得善终,朕还嘲笑杨坚治家无方,想不到如今轮到自己头上,简直为天下所笑!有时真觉得这皇帝当得实在无味。”
四臣当然不信他这等自暴自弃之言,房玄龄更满腹狐疑,觉得李世民这般话语未免有些矫情。
说话间已登上两仪殿,四臣抬头观瞧,见晋王李治在殿中相候,大臣与亲王见面该互相行礼,但此刻李世民兀自发着牢骚,谁也不敢出言打断:“朕执掌社稷十七载,虽不敢自言功高越古,却也不曾有残暴苛政。太子谋叛,亲王造反,到底是朕亏待他们以至生变,还是老天降罪,故意要让他们折辱我!”
褚遂良诚惶诚恐:“不逞之辈作茧自缚,于圣明圣德无碍。”
李世民充耳不闻,既不看他们,也不理李治,背着手在殿中踱来踱去,竟忍不住悲愤高呼:“你说我圣明圣德,我哪有半分明德?三个儿子、一个弟弟觊觎皇位同室操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抽出腰中佩剑便抹脖子!
长孙无忌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李世民手腕。突生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坏了,顾不得礼法一拥而上。李治拉胳膊、房玄龄抱腰,李世勣死死架住皇帝双臂,褚遂良叩首苦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