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东巡洛阳,唐太宗临幸了小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范,诨名云仙。”这小宦官口齿伶俐嗓音清脆。
“范云仙?”武照很意外,“你这副模样怎叫云仙?”
小宦官嬉皮笑脸道:“我本岭南人,到底姓什么自己也记不得,宫中师傅姓范,我便随了姓。范师傅的养子名字里都有个‘云’字,云福、云禄、云寿……偏巧到我这儿取了‘云仙’这个名。”他话说得轻巧,笑容中却带几分苦涩。岭南之地几乎被朝廷视为化外,除了贬谪流放谁也不愿去,贫苦之人难以生计,便把孩子卖入宫中换几斗粮食果腹;男孩阉割后由大宦官认为养子,传授诸般伺候人的本领,再聪明的孩子也少不了挨打挨骂,其实苦得很。
武照也觉他可怜:“行啊,你就跟着我吧,我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身边正缺一个云仙。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绝不欺负你。”
范云仙赶忙跪倒磕头:“小的算什么?才人是真正的云中仙子,小的今后一定全心全意伺候您。”
有了这三人相伴,武照宽心不少,姜尚宫又差人送来些绸缎衣物瓷瓶摆件。朱儿碧儿为她打理衣物,整理好床榻;范云仙果真机灵,打来桶清水洒扫庭院,把桌凳擦得一尘不染,点了上好的熏香,又采来不少花儿装点在窗前案头。武照也亲自动手,整理从家带来的包裹;一见那条石榴裙,心头不免感慨,自从做得从没穿过,一时兴起竟穿在身上。
朱儿却道:“宫中有规矩,无论妃嫔宫女都不能随便穿戴。”
碧儿也说:“才人在自己房里穿穿也罢了,若叫淑妃娘娘看见,不单您要挨训,奴婢们也要受罚。”
武照哪听她们啰唆,只顾摆弄身姿,转着圈子问:“你们看这裙漂亮吗?”
这竹楼碧绿素雅,她却穿了件大红裙,格格不入未免俗气。可是宫女怎敢扫她的性?两人异口同声:“漂亮漂亮,才人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晚,范云仙早提着食盒把晚膳送进来,朱儿碧儿将羹匙食碟一样样摆好。晶莹雪白的稻米,好大一条鲜鱼,这些都是武照在家乡期盼已久的,可此时此刻她已无心享用,只夹了两口便放下牙箸扶窗远眺。
傍晚的蓬莱三山另有一番光景。落霞给雄奇的山峦披上绯红衣裳,几只寒鸦栖于松柏枝头,透着孤寂之感。碧绿的池塘此时也蒙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宛如一面巨大无轮的铜镜。不过此时武照眼中,这面镜子倒映的并非三山的峰峦,而是往日的一幕一幕——旧日父母和谐姊妹相伴的天伦之乐,父亲去世的哀伤情形,姐姐出嫁的离别泪水,还有在文水度过的艰难岁月。
即便暂时见不到皇上,如今能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吃到这么好的东西,里里外外有人伺候着,也算福分不浅了。总听人说入宫多么不幸,但这两日来的经历大大强于她预料。可她自己享福了,母亲又如何呢?是否还在忍受哥哥嫂嫂的欺辱?是否为妹妹的亲事发愁?是否在佛前为我祷告祈福?虽说她入宫了,惟良、怀运他们再不敢狗眼看人低,但家资钱财毕竟还在他们手中,天长日久难免故态复萌,母亲的日子不会比从前强多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何使母亲真正脱困呢?
想来想去,办法只一个——得到皇上宠幸,晋位妃嫔恩及家人,并保荣宠不衰,唯此才能让母亲重新回到人上人的地位,找回昔日的尊贵!若真有那天,说不定能把母亲、姐姐、妹妹接到京城再度团圆,到那时方不负“见天子庸知非福”之言……可这是遥远的梦,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才人不再用些了吗?”朱儿打断她思绪。
“不用了,都撤下去吧。”
回过神来,那光闪闪的“铜镜”已一团漆黑。夜幕已降临,雄峻的仙山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四下静谧,连鸟雀也不再啼叫。碧儿熟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