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孤身离乡,十四岁入宫侍奉天子
无忌颤巍巍将他搀起。
李治小小年纪怎抑得住悲痛?又转身抱住无忌,号哭不止。无忌只觉这孩子抱得那么紧,也赶忙搂住李治肩膀;抬头间又望见殿廊下须发苍苍、哭得顿足捶胸的高士廉,不禁心生错觉——三十年前无家可归的他带妹妹去投奔舅舅,舅甥相拥痛哭一场,今日之事简直是当年重现!
长孙无忌越发死死抱住李治,抽噎道:“雉奴不哭,你还有父皇,还有舅舅……有舅舅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谁也别想……”
二、亢龙有悔
红颜薄命佳人多舛,一朵艳丽芬芳的牡丹凋谢在严冬,即便雍容冠天下,终究化作春泥,不过皇后去世绝非中宫失主这么简单。
不久皇宫中搭起一座高台,皇帝每日登临其上,任凭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依旧痴痴眺望着西北方向,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皇帝沉浸悲痛不能自拔,引起所有人忧虑。魏徵再次行动,有一日他随同皇帝登上了高台。
“陛下张望什么?臣昏眊,不能见。”魏徵迷离的双眼在烈风中越发睁不开。李世民抬手指向九嵕山。魏徵依旧看不清他指的方向,却早已猜到:“是昭陵吧?臣以为陛下忧心忡忡眺望的献陵,没想到是昭陵。”昭陵埋葬着长孙皇后,而献陵是高祖李渊之墓。魏徵此番劝谏比以往含蓄得多——别忘了你是皇帝,肩负江山社稷;还记得你的皇位是怎么得到的吗?李世民长叹一声,默默走下高台,命宫人立即把这座台子拆掉。
生机盎然的春天又到来了,皇帝恢复了精神,可没过多久,群臣再度忧心忡忡——似乎是为了转移丧妻之痛,李世民把大量精力投入射猎和文学爱好上。于是大家经常看到吴王李恪陪同父皇纵马驰骋于禁苑,弯弓搭箭矫捷迅猛,獐狍野兔中的而倒,引得卫士高声喝彩。
皇帝下马擦去汗水,魏王又捧着文章迎上,李泰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李世民则听得如醉如痴连声夸奖。后宫中杨淑妃的地位也在提高,她恭顺侍君,善待诸皇子,仿佛成了长孙后的影子……
这结果显然是魏徵等人始料不及的,眼见太子的脸色从不悦变为不安,群臣都有些慌神了,要求诸王归藩的呼声越来越高,李世民也不能无视,于是贞观十年春对诸皇子官爵做出调整,以吴王恪为安州都督、魏王泰为相州都督、晋王治为并州都督。李恪虽是庶出,却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只比太子小一岁,无论李世民如何偏爱,迫于舆论只得放其去安州,又任命尚书左丞权万纪为长史,辅佐其理政;李治年纪还小,况并州乃兵要之地,只是挂个虚衔,将原都督李世勣改任光禄大夫、行并州都督长史事。
问题出在李泰身上,无论群臣如何请奏,李世民坚持不放他走,只任命光禄大夫张亮行相州都督事;而且为满足他编写《括地志》的心愿,允许魏王府设置文学馆招揽文士,并由卫尉供帐、光禄给食,不遗余力帮助其修书。除此之外,李世民特意请王珪担当魏王老师,又令杜如晦之弟工部尚书杜楚客兼任魏王府长史。
这一系列举动不禁使人联想昔日李世民当秦王时招揽十八学士的旧事。一时间废长立幼的流言私下传开,几位宰相却都对李泰表示抵触。在这种抵触情绪中矛盾爆发了。
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召集三品以上官员,指责他们对李泰不尊重,见面不给魏王施礼,严词训斥:“隋文帝时连一品官员见到皇子也要礼拜,难道朕的儿子不尊贵吗?”房玄龄、杨师道惊得汗流浃背连忙谢罪,唯独魏徵放胆驳斥:“群臣无敢轻慢魏王。《春秋》之义,臣子一体。三品公卿也皆陛下所礼尊,与王子平等相待乃正理。隋文帝骄纵其子多行无礼以至国破家亡,岂足为训?”李世民虽感不悦,却只得承认魏徵有理,悻悻作罢。
好在十年勤政天下稳固,吐谷浑的叛乱已彻底平息,李世民萌生出巡的念头;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