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渐逼近了棣州北部的滳河县。
在滳河县北二十里处的马颊枯河边,契丹大军见河水颇浅,便万骑不停,立刻开始渡河。马颊枯河也是黄河的一条支流,从黄河濮阳段与主流分了流,往东北方向流向大海。整个寒冷的冬日里,马颊枯河的河水不大,有几处几乎断流。早春的暖气刚刚化开了冻结了数月的河面。在商河县北部,马颊枯河冒着早春的寒气,不紧不慢地往东北方向流去。
契丹大军过了寒冷的马颊枯河,未行出五里地,又见一条大河。这是滳河县北十五里处的滳河,是黄河的又一条支流。滳河水比马颊枯河稍宽,灰黄色的水流看不出深浅。不熟悉水性的契丹人不禁踟蹰在江边。
有几个军士下马被他们的长官命令入水,脱了厚厚的羊皮袄,光了膀子,抖抖索索下了冰冷的河水,向河水中央游去。不一会儿,那几个可怜的家伙好不容易回到岸上,颤抖着冻成紫红色的身体,向他们的长官报告说河水中央不太深,骑马洑水可渡。
契丹将军得了报,甚是高兴,令大军火速过江,勿作停顿。传令官得令,纵马横驰在大军之前,传达命令:“将军有令,大军火速过江。”
一时之间,契丹大军纷纷往滳河中涉水而过。
契丹大军渡过滳河,向前进军,迎面来了一彪人马,大约两百来骑兵。当先一员大将,骑着一匹枣红马,在马背上微微驼着背,躯干异常高大粗壮,两条粗眉毛大咧咧地横在眼睛上方。此将正是何承睿。
何承睿见到像乌鸦一样黑压压一片的契丹兵,心里紧张起来,握着铁枪的手心开始冒出了汗。他用右手握紧了抢,生怕滑落了,左手则狠狠勒了一下马缰绳。于是,枣红马便站立住了,呼哧呼哧喷着气。枣红马的主人稳了稳心神,将铁枪枪尖慢慢指向了敌人方向。“见鬼,那就来吧!”他心里骂了一句,开始扯开嗓子对自己人大声呼喊:“诸位将士!你们都是勇士中的勇士,今日第一战,以少敌众,断无胜算,诸位务必听我号令,同进同退。杀阵之中,各自保重,如能活命,我愿与诸君再赴沙场。”
何承睿身后的诸将士闻言,纷纷以长枪敲盾牌,砰砰之声震撼人心,催人泪下。
“冲啊!”何承睿大叫一声,两脚的马镫子使劲夹了一下枣红马油光发亮的肚皮,长枪一招,率先冲向敌阵。他身后的诸将士于是狂叫着纵马跟随。这群勇士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死亡还是幸运的生存,这一刻,有的心里在咒骂敌人,有的心里在咒骂老天,有的什么也没有想脑中空白一片。不管怎样,他们这一刻都发了疯一般骑着马向契丹人冲去了。
契丹将军,立马在阵前,铁灰色的面孔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将手中鞭子一招,划出优雅弧线。于是,契丹骑兵的第一阵营便如潮水般涌出,同样像疯子一般冲向杀过来的宋军。
宋军人数太少,很快如小溪被大海的浪潮淹没。
交战的阵线,顿时杀成一片。血光飞溅,恐怖的厮杀声此起彼伏。
何承睿左突右冲,见局面渐渐难以支撑。他不断用眼光扫视四周,“再撑一会儿,我们的机会就大了。”他心里想着,稍一走神,回过神时只见一匹黑色大马背负着一个契丹骑兵迎面撞来,马背上弯刀反射着太阳光闪耀了一下。他已经来不及回马跑了,紧急时刻用拿枪的右手把缰绳使劲往右一带,同一瞬间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了腰刀顺势往上一掠。
冲向何承睿的那个骑兵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右手的弯刀必须改变方向才能砍到跑到自己左边去的敌人了。可是,当他想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眼中闪烁了一下惊讶的光,同时感到腰间一冷,对手的腰刀已经掠了过去,带走了他生命的精灵。这个契丹骑兵身子往马背一趴,紫红色的血顺着马背,扑哧扑哧往黄土地上洒去。
何承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