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厓山蛰伏】
,屋里陈设烧光了,但石屋保存下来。在厓山西南面有一个不易发现的礁石湾,可以停靠船只,并能顺着洞穴里一条窄道进入后山。由此出入,不为外人所知。
赵猎留下施扬看守船只、俘虏,其余人顺洞穴上山。一路走一路勘查,很是满意。厓山虽然不大,但地势陡峭,地形颇险,而山顶又较平缓,利于大兴土木,行朝建于此不是没有理由的。由于之前有十余万宋人生活,遗存下大量基本设施,比如水井、石阶路径、平整地基、石板路、排水沟等等,这些都是烧不毁的。而有这些基本设施,重建起来事半功倍。
这会赵猎也没想过重建,左右不过十余人,临时歇脚,就当是一行动据点,随便拾巴拾巴,完事走人,没必要大费周折。
水手杂役多是征发的渔民,在元军大营里几乎是五等人的地位,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赵猎原本打算留为己用,但询问之下,几乎没人愿留下。原因无它,渔民们多有亲朋被质押在元军大营,日子再难,好歹还是一家团聚。这要是半途走人,且不鞑子会如何对待家人,就是自己那关也过不去啊!
“我知道你们放不下家人,但这可能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重获新生的机会,你们真要放弃么?”赵猎现在很缺人手,他确实需要补充,但更让他揪心的是这些人的命运。明明有一个跳出火坑的机会,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令人扼腕。
底下一阵沉默,水手杂役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没人开口。
赵猎摇摇头,正要转身,突然一个沙哑而迟疑的声音传来:“俺、俺这样的要不?”
赵猎顿住,循声看去,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很平常,属丢到人堆里找不见那种,但一道从额头到左脸颊的长长疤痕破坏了那种寻常,使他变得异常狰狞。实际上这人满脸及脖子、双臂等裸露部分都有明显的鞭笞伤痕,只是脸上那道疤痕太刺目,别的伤痕倒显得无足轻重了。然而这还不是最骇人的,真正令人震憾的是——他左眼皮及眼珠子都烂了,明显是被那一鞭抽瞎的。
瞎子能要?
施扬、丁幺都是一脸嫌弃。两个女孩眼里都带着怜悯,暗暗摇头。马南淳负手立于舟前,淡淡一扫再不多看。
赵猎以拳击掌:“好,要了!”
啊!诸人皆惊。
马南淳皱眉,施扬瞠目:“这、这也能要?”
赵猎没回答,只问那渺目汉子:“叫什么?贵庚?”
“俺叫王平安,贵、贵什么?”
“就是问你多大年纪。”
“俺三十七了。对了……”王平安迟疑一下,粗声问,“跟你干,是不是能使昨夜那种能喷火的铁筒子?”
大龄、渺目、瘦弱,这样的人,在军中干伙夫都没人要,居然还想打枪?
马南淳自持身份不什么,施扬可没那许多顾虑,差点跳脚斥骂,却被赵猎止住,然后面朝王平安,满面笑容:“当然能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瞄准。就是你了。”
赵猎首次动员,只募到一个半残废渔民,此举是对是错,谁也不知道,除了老……其余不愿加入的渔民,赵猎承诺会在事毕让他们离开。
厓山之战是一场纯粹的海战,厓山之上并未发生战争,因此除了焚烧痕迹,并无明显破坏。战后元军也只是搜检一番,面对一片白地,也没法破坏泄愤。
赵猎找到一排没被烧毁的石屋安排诸人住下,虽然空空如也,好在可遮风蔽雨。在其中一个石屋下,发现一个地下室,颇宽敞,地面铺石板,有烧成灰的干草痕迹,四壁涂石灰,很干燥。
据马南淳,这是宋军各营自建的备用粮仓。
赵猎四下打量,很满意:“很好,正用得上。不过咱们不用来储粮,而是储枪支弹药还有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