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我打死了与他相似的人。
没有。什么也没有。他想到的只是自己。
在年轻魔法师拿开笨拙的触手以前,我收回了自己的触手。就这样。他法大不强,不能从地铁里与守日人巡查队取得联系。而且他也不愿意。我对他来说是一只被追捕的野兽,而且是个没有危险的野兽,是一只家兔,而不是一条狼。
来吧,朋友。
我走出地铁,一下子滑到了门的一旁,并且找了找自己的影子。模糊的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于是我朝它迈了进去。
黄昏界。
行人成了模糊的烟雾,汽车走得跟乌龟一样慢,灯光越来越暗,使人感到压抑,难以忍受。寂静、响声变成勉强能听到的低沉的隆隆声。
总之,我走得很急,魔法师跟在我后面上了自动扶梯……但我感到了力量,我已被充满了力量,一定是奥莉加干的。她在我的形体里恢复了原先的法力,还使我的身体充满了能量,这些能量她一滴也没有用过,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要用,尽管她也面临着诸多考验。
“界限在哪里,你自己会明白的。”我曾对斯维特兰娜说过。奥莉加很早很早就知道界限在哪儿了,而且比我清楚得多。
我沿着墙走过去,透过水泥墙朝有斜坡的通风井、朝自动扶梯张望。一个黑影正在往上爬去,爬得相当快:一个魔法师沿着梯阶匆匆跑上来,但目前还没有跑出人类世界。他在节约力量。好,来吧,来吧。
我一动不动地站住了。
地面上方迎着我飘过来一朵滚滚而起的云、一团浓雾,具有了类似于人的身体。
他者,曾经的他者。
或许,他是我们的人,或许不是。黑暗使者死后也会到黄昏界去。但是现在这不过是模糊不清的、被冲散的尘埃,黄昏界永远的漂泊者。
“你安息吧,阵亡者,”我说,“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
颤动的影子停在我面前。雾舌从那具躯体里伸出来,并慢慢朝我探了过来。
他要干什么?黄昏界的居民想要与活人交往的情况可是屈指可数的!
手——如果这能算是手的话——在发抖。一缕缕白色的雾线纷纷断裂,消失在黄昏中,撒落在地上。
“我的时间很少,”我说,“阵亡者,不管你生前是什么人,是黑暗使者还是光明使者,你安息吧。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仿佛阵风吹散了一缕缕白色的烟雾。怪影转了过来,伸出一只手——现在我已经不怀疑了,他确实向我伸出一只手——手透过黄昏界指向东北的某个方向。我朝那个方向看去:他指着正在空中阴燃的、针状的纤细影像。
“是的,是电视塔,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呢?”
乌云开始散去。又过了一瞬间——周围的黄昏界就变得像它平时一样空虚了。
我全身哆嗦。死者想与我交往。他是朋友还是敌人?是想给出建议呢还是警告?
不明白。
我透过售货亭的墙,透过地面看了看——黑暗魔法师几乎在最上面,不过还在自动扶梯上。因此,我想弄明白,怪影想干什么。我不打算朝电视塔走去,我已准备了另一条冒险、但出其不意的路线,也就是说,警告我要避开奥斯坦基诺电视塔是没有意义的。
是指示吗?那么是来自谁的指示?是朋友的还是敌人的?这就是主要问题。不必指望在生的界限之外差别会被抹掉,我们的死者在战争中不会抛下我们不管。
我必须作出决定。必须,但不是现在。
我朝地铁出口跑去,边跑边从扣在腋下的皮套里拔出手枪。
正是时候,黑暗魔法师从门里出现了,他迅速地进入了黄昏界。真是天赐良机,现在只有我能看见他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