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獬豸冠
让王嬿忍不住从心底里泛起同情,也不顾对方冷着一张脸,总是温柔以待,小意伺候。
因为从小都习惯了独立,王嬿从不让宫女们近前服侍,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尽量自己做。顺带着,刘衎也被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王嬿是有弟弟的,自从她二哥死后,父亲和母亲就从未说过话,父亲也很快就纳了侍妾,但王嬿从不承认那些侍妾生的儿女是她的弟妹,也从不假以辞色。她把刘衎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照顾,不管对方多么冷嘲热讽多么嗤之以鼻,她都尽心尽力。
“不劳皇后动手。”这是刘衎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王嬿却全当没听见,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刘衎的衣食住行。刘衎是皇族子弟,自是一表人才,虽然年岁不高,身量不足,又体虚气短,但却已经颇有风姿。有时王嬿为他系着袍带,都会忍不住看着他发呆。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少年削瘦的身躯根本无法撑起厚重的皇帝衮服,只显得出一两分皇族的威严,更能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惜的情绪。
这是她的夫,她的天。
王嬿越发尽心尽力了起来,虽然知道父亲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对年轻的皇帝动手,但所有要入口的东西,她都亲自检查,先尝过之后才会送到刘衎的面前。
刘衎也不是铁石心肠,在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年轻的帝后就像是刚刚认识的两个少年人,感情日益深厚。
只是,王嬿嫁入宫中的三年里,刘衎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医令和多位太医丞的诊断是痛心症,这病症尽管是锦衣玉食地奉养着,也终究是难以根治。王嬿捧着装满药膳的碗,按照惯例先尝了一口,再递至卧病在床的刘衎唇边,而后者却直接一挥手,把那药膳打碎在地。
王嬿面不改色地招来宫女收拾,吩咐膳房再去熬一碗药膳来。
切,此子定是疑尔下毒,尔不解释?獬豸懒洋洋地在华美舒适的软榻上打了个滚,照样对王嬿和刘衎的相处大肆讽刺。在它看来,王嬿对刘衎这么好心简直就是多余,她明显可以过得更快活,不去管刘衎死活,更何况这刘衎还居然这么不领情。
王嬿却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刘衎本来就处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之中,没办法不多疑,再加上自身的病症越来越重,脾气也越发暴躁。坐在床前,看着刘衎撕心裂肺地咳嗽着,王嬿只好悄悄地点了一炉安息香。看着在缭绕的香气中,刘衎渐渐地安静下来沉入梦乡,王嬿才轻舒了一口气。
天下人只知王公,而不知陛下矣。獬豸憋细了嗓子模仿着小黄门的语气,说完自己还觉得很有趣,嘎嘎地笑了起来。
王嬿瞥了它一眼,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分辨善恶奸邪的神兽,而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幸好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否则还不一定怎么翻天呢。不过这种幸运,她也宁可不想要。一边无奈地想着,一边走到床榻前,为刘衎盖好了被子,王嬿忽然听到殿外有人喧哗。
不想好不容易睡着的刘衎被吵醒,王嬿皱着秀眉走出殿外,喝止了宫女和小黄门的骚乱。她虽然才不到十六岁,但却已经当了三年的皇后,尽管身上没有穿任何的绫罗绸缎,头上也只是随便插了一支凤凰珊瑚簪,但当她站在那里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气度就让人不敢小觑。王嬿见宫女们安静了下来,便不悦地低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禀皇后,有刺客!”宫女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把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禀报出来。
王嬿的秀眉拧得更紧了。准确来说闯入宫中的并不是刺客,而是小偷。有贼人混入太皇太后的宫中,把寝殿翻得乱七八糟。可王嬿的姑祖母一直带头节俭,那贼人既然有能为混入宫中,又为何非要往最没有油水的宫殿里跑?难道说那贼人想要的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