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桥
白色的大桥横跨风雨中的台伯河,因降雨而暴涨的河水冲刷着桥墩,数以千计的枪管和炮管分布在桥的两侧,枪管和炮管口蒙着遮雨布。
台伯河附近布置了多达三个师团,眼下三个师团的重火力全都被集中在这座桥附近,龙吼炮、焚城炮、各种大口径枪械,全都对准了桥面。
数百名精锐战士汇聚在这里,他们在军服外蒙着橡胶雨披,胯下的斯泰因重机轰隆隆作响,排气管吐出浓密的蒸汽云,飘到台伯河上上空才被暴雨淋散。
他们悄悄地对视,眼中透着疑惑,不知道什么样的敌人值得他们这样严阵以待。
他们不是炽天使,也没有资格知道太多,只是领命而来,不惜任何代价守住这座桥而已。
大桥的对面就是使馆区,那道坚固的铁闸门后,停着好些辆黑色的装甲礼车。它们都没有悬挂本国的国旗,车内却坐着各国大使或者最高级别的武官。
他们都已经通过秘密的渠道得知了教皇国内的骑士叛乱,这件事跟他们无关,但他们都很乐意来看看事件的发展。
听说叛乱的骑士穿着教皇国最机密的新式甲胄,听说十字禁卫军、炽天骑士团和异端审判局的精锐加起来都没能阻止他,那是何等惊人的究极武力,大家都想知道。
各种震耳欲聋的声音由远及近,好像地面都在微微地震动,其中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车内的大使和武官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望远镜看向河对岸,军人们则整齐地扳开枪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近距离目睹甲胄骑士之间的战斗,因此对那声音既紧张又充满了好奇心。
桥这边是几座教堂和大片的豪华住宅,墙壁高耸,墙头趴着石雕的狮子。
此刻那些高墙组成的深巷中时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感觉是地狱中的恶鬼在拖着步子行走;时而是金属撞击、石头粉碎的巨响;时而是引擎运转的呜呜声;蒸汽云裹着浓烈的灼烧味从高墙上方飘了过来,墙那边死斗的甲胄骑士们排放出的高热蒸汽和硝烟味,竟然不亚于这边上千人排放出的。真不愧是这个时代的究极兵器啊,据说穿上那种机械就可以以一敌百。
战斗听起来非常激烈,那些机械的恶鬼狂奔着撕扯着,挥舞着凌厉的刃和爪。没有人亲眼见到那场死斗,每个人心中都想像着不同的画面。
那些声音让人心生畏惧而又心怀向往,那是隐藏在人类内心深处的、对究极力量的向往。
那座小教堂的钟楼上,颇有些年头的青铜钟忽然轰鸣起来,像是着了魔似的。
几秒钟之后,钟楼轰然倒塌,机械恶鬼们互相以长矛贯穿对方的身体,相拥着冲破了墙壁。原来钟鸣是因为他们战斗中撞在了钟楼上。
小教堂堪称古迹,黑色大理石外墙,雕饰精美,但已经很久没有翻修了。内部有隐患的墙壁和那些天使、恶魔、狮子与龙的雕塑都在甲胄骑士们的撞击中坍塌,他们彼此抓着对方的身体往墙上砸,又用锋利的铁爪从对方的伤口里抓出电线来。
机械的轰鸣声代替了骑士们的嘶吼,但每个旁观的人都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最终那名体型更为巨大的苍红色骑士从对手的后背上撕下了一根暗金色的索带,对手彻底瘫软,失去了反击的能力。苍红色的骑士拎着对方的后领,拖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装甲板在地面上磨出点点火光。
他终于走出了雨幕,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任大雨冲刷着。
人们这才惊讶地发现那魁伟到恐怖的身躯里装着的竟然是个男孩,他的面甲早已在搏斗中脱落了,露出了那张苍白的面孔,半张脸被血蒙着,另外半张脸文气得像个女孩。
那就是究极骑士么?他们要对那名究极骑士开枪么?那只是个男孩啊!军人们相互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