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探鼻息,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待最后一个太医检查完后,所有人都默默地跪在了床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向安朝着几个太医嘶叫着。向皇后却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颓然地跌坐在床边。
“官家……官家,大……大行了!”一个太医使劲地叩着头,颤抖着声音禀道。
顿时,福宁殿内,一片死寂。但随即李向安一声尖厉的哀泣仿佛惊醒了所有人,殿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开始失声痛哭。听到殿中的哭声,早有心理准备的李舜举、石得一、宋用臣、仁多保忠与所有的内侍、宫女、班直侍卫,也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皇帝寝殿的方向跪下,失声痛哭。在这一片混乱的悲痛时刻,没有人还会留意,福宁殿南面的垂拱殿附近,两个内侍听到哭声,没有随众跪倒哭泣,而是马上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此时正在福宁殿外面巡视的石越,一听到殿中传来的哭声,便呆住了。
皇帝死了!他其实很容易就明白是什么事发生了,但却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亦非很容易接受这个早已经有所准备的现实。不及多想,他便踩着几寸深的雪,一脚深一脚浅地朝殿中跑去,一路上看见福宁殿内外跪倒痛哭的内侍、侍卫,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进入殿中,石越完全无视跪在外间的李舜举等人,便失魂落魄般一直朝寝殿走去,没有人想起阻拦他,所以他便一直走到了皇帝的床前,但直到他亲眼看见赵顼的尸体,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赵顼躺在床上,他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因为他的眼睛大睁着,面容却扭曲得近乎狰狞,宛如僵硬的雕刻永远地停留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掌微微蜷曲着,仿佛想要握住什么却终究无能为力。
石越呆呆地望着这张与赵顼平日完全不同的面容,竟有些难以相信,只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赵顼已经死了。
他“哇”地一声,然后才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开始放声大哭。
这一切不是因为礼仪的需要,而是内心真实的流露,不受任何的控制,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这么伤心,仿佛心里的一部分被掏空带走,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痛,他放纵着自己,在这一刻,不再顾忌任何事情,只想大声痛哭。
但在这一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忘我地悲痛,这个世界有其自己的运行规则,不会因任何人的消逝而停滞不动。
“圣人!”李舜举的禀奏,迅速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他止住哭泣,看见李舜举、石得一、宋用臣、仁多保忠等人都到寝殿的门口,“圣人……节哀,请马上派人通知太后与太子,请太后与太子戴孝,移驾福宁殿。派得力之人,严守各道宫门,加强巡视,明日天亮,再召两府相公、翰林学士、御史中丞进宫。”
这个符合此时此情又极为得体的建议,顿时让石越觉得羞愧,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也跟着道:“请圣人下旨。”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得一的脸色变了。按照计划,若在夜间未宣两府宰相进宫,便必须分兵去各重臣的府邸,如此一来,动静就会很大,而且兵力也更加分散,危险无疑也更大了。这将是一个很不利的局面。
向皇后泪眼婆娑,目光依次望过众人,才哽咽着道:“官家大行,岂能无两府相公主持大局,除请太后与太子移驾外,还须派中使,速召两府相公进宫!”
众人都是聪明人,这时立即听出皇后言外之意,这分明就是对太后不放心!每个人都听说过那些关于高太后的传闻,这时候,一种不祥的感觉,不约而同地从石越与李舜举的心里冒了出来。
但二人都不愿这时候反对向皇后。如若反对,向皇后当更增疑心,而且,即使是石越与李舜举,对高太后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