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不住犹疑。
“陛下,只要大夏不亡国,东朝就不会侵犯祖宗之陵寝。若大夏亡国,则祖宗不得血食矣!”耶寅说的是铁一般的真理。
秉常的确有点动心。西迁之议,在西夏小朝廷内,也是沸沸扬扬争论过一段时间。但是故土难离,果真要推行起来,却是阻力重重。连梁太后对此也无能为力。
“臣在陕西时,曾数度试探石越,臣以为宋朝之意,亦并非是欲亡我而甘心。东朝之野心,其实是在贺兰山、西凉府以东。陛下请看地图——石越将西凉府至沙州,称为‘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以北是大漠,以南则是黄头回纥与吐蕃。今吐蕃依附东朝而攻我,其所欲得者,便是河西走廊之地。若其得偿所愿,则黄头回纥迟早为其兼并。如此,则吐蕃可复唐时之强盛。此亦非宋朝所愿见也。然宋蕃有盟,吐蕃有功无罪,东朝不愿背盟,招致边患,便不敢自取河西走廊,引发吐蕃怨恨。对于东朝而言,倒莫若由我大夏占据河西走廊,如此我大夏、青唐吐蕃、黄头回纥、西州回鹘,相互牵制,皆不足为东朝之患。而东朝据贺兰山之险以守,扼西凉府控河西走廊之入口,占尽形胜,正是进则可攻,退则可守。此乃是石越老谋深算之策。”
“故大夏若西迁,宋军一则困于补给,二则限于地势,三则不欲青唐强大,必不至于穷追不舍。陛下西迁之后,当效勾践之行,卑辞厚礼,臣于宋朝;薄赋俭,致生育,训战士,以培元气;鼓励通商,以富国库。十年之后,东顾无忧,而国力初复,则可南向兼并黄头回纥,西向谋取高昌。自景宗皇帝大破甘州回鹘以来,黄头回纥与西州回鹘皆弱,以陛下之明,卧薪尝胆,不一二十年之内,两国皆为吾有。尔后挥兵而西,击于阗、东西黑汗,则大夏中兴,当更盛祖宗之时。”
耶寅慷慨而谈,指点江山,秉常听到他勾勒的美景,亦不禁怦然心动。
无论是黄头回纥也好,还是西州回鹘也好,原本都不过是西夏人的手下败将。若不是西夏将经营的重点放在东边,这两个国家早就被兼并。
“当年秦国欲东向争霸,受阻于晋,而西并羌胡,遂称强大。待三家分晋,中原可乘,再挥兵东向,则所向无敌。秦人能做成的事,我大夏亦能做成!”耶寅趁热打铁,继续说以利害,“若是犹豫不决,困守兴庆,待雪化冰消,宋军再至,陛下何以当之?陛下甘做东朝的违命侯吗?!”
“然……然则国中之事,实操于太后、梁乙逋、嵬名荣之手……且贵人多不欲西迁……”秉常终于说出了大实话。他心中又何曾反对过西迁,不待耶寅游说,秉常早就明白,只要西迁,他就有希望重新掌握权力!但是他却一直被另一个死结困扰着——他若不能掌握权力,便不可能西迁!
“贵人不欲西迁,是欲为守财奴耳。彼辈目中但有家财,何曾有朝廷君王?此不必虑。”耶寅断然道,“至于权奸之臣,臣当为陛下谋之,不除梁氏,西迁之议,终不过是镜花水月!”
秉常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激荡起来。西迁也好,固守也好,怎么样也好,对于秉常而言,还都在其次。毕竟他若不重新掌握大权,说什么也是白搭。重新掌握权力,才是秉常梦寐以求的,也是一切的基础,为了这个,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尔若能助朕铲除权奸,朕当以尔为国相。”毫不犹豫,秉常便郑重地许下了诺言。
“禄位非臣所求。但梁氏专权,忠臣义士无不切齿,君父之仇,不得不报。”
“君家真是满门忠义。”
耶寅顿首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不过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然陛下欲除权奸,非得内外相济不可。”
“内外相济?何谓‘内’?何谓‘外’?”
“内是禹藏花麻,外则是石越!”
“石越?”秉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