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幕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
高歌不死心,又奋起周身之力,握枪猛刺了几次,震得全身剧痛,水晶头骨依旧分毫无损。
他又是懊恼又是沮丧,转念又想,如果朗基努斯之枪真能毁灭“耶稣头骨”,两千年前,光照会盗走耶稣尸体的那一刻,就可以将之彻底毁灭了,何须在“上帝之殿”藏放千年,等到今天?既然暂时无法摧毁,就只能将之收好,等与苏晴等人会合之后,再另想办法了。
风雪越来越猛,难以呼吸。转眼之间,镇魂棺全被白雪覆没了,丽莎更俨然成了一尊冰人,只剩下了微弱的心跳与呼吸。
天地茫茫,身在数千米高山之上,找不着方向,更找不出任何离开此处、抵达山谷的途径。要想活命,必须先设法取暖,躲过这场暴风雪。
于是他用裹尸布紧紧包裹住水晶头骨,系在腰间,挥舞圣枪,将周围的冰块切割成大大小小的冰砖。而后将冰砖环绕四周,一层层地朝上叠放,不到半小时,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冰屋,仅留下一个半米多高的狭窄出口,推移镇魂棺,将之堵住。
“知情人称,发现教皇时,他胸口有离奇的‘卐’伤口,火焰跳跃,像基督耶稣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祭坛上方的《最后审判》上,用鲜血涂写了阿拉伯数字‘730’,以及出自《旧约·出埃及记》的两句耶和华之语‘除了我,你们不可有别的神’、‘我指着我的永生起誓:谁得罪我,我就从我的册上涂抹谁的名’。
高歌在冰屋里跺着脚,徘徊往复,咬了咬牙,又跳回镇魂棺,解开丽莎冰雪凝结的外套,将她紧紧抱住。真在他经络里循行环转,将热力源源不断地传入丽莎的体内,冰霜融化,她僵冷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温软起来。
丽莎迷迷糊糊地打了几个寒战,下意识地朝他怀里钻去,发丝拂过他的脖颈,麻痒难耐。从上往下看,她的哋毛又黑又密,鼻尖小巧,红润丰满的双唇微微张启,就像等人采撷的蜜桃。
高歌心里一荡,突然又想起了亲吻她时那销魂蚀骨的甜蜜滋味。即使到了此刻,他仍无法解释前夜将她按倒在“手术台”上时,为何遏制不住强吻她的狂暴冲动,无法解释那种想要撕裂她,粉碎她,将她与自己同融一体的强烈渴望。
不,那绝不仅仅是源于对里奥·阿波罗的刻骨仇恨,也不仅仅是夺占仇人挚爱的报复心理,更不仅仅是出于男女之欲或征月这冰山美人的虚荣……而是她那双眼睛,那双温柔澄澈、充满悲悯与怜爱的眼睛,那双母亲一样包容一切、将他内心的钢铁壁垒层层摧毁的眼睛。
他浸满了仇恨的灵魂却在那一瞬间苏醒,如见当年流星。
两人一凛,转头望去,只见北边天际银光闪耀,一轮飞碟正贴着碧浪般汹汹起伏的草原,朝这儿狂飙冲来。
为何总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占有她,让她浮于这最澄净的雪山的云端,又忍不住想要将她摧毁,将她撕裂,将她如花凋零践踏成泥?
从木屋的窗口朝外望去,东南边是莽莽苍苍的热带密林,连接着碧绿的山野峡谷,飞瀑从高高的山顶轰鸣着倾泻而下,蜿蜒南流;西北边是辽阔无垠的热带草原,在旭日映照下,霞云翻腾迭涌,笼罩着一重轻纱似的雾气,显得壮丽而又缥缈。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他身上的积雪都已融化,四肢也能自山活动了。但此处不知在几千米的雪山之上,又值狂风暴雪,温度至少在零下三十度。他伤势未愈,真炁难以为继,如果不尽快找到藏身之所,很快又会被重新冻僵。
就在他闭上眼,微笑着睡着时,他的父亲死了。那是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夏夜。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那个笑容灿烂如阳光的男孩,就永远沉睡于流星飞舞的草坡,再也没有醒来。
直到他看见丽莎双眼的那一刻。
夏知行告诉他,杀死他父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