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萧冷月明
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朝这边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他所藏身的竹丛恰好斜斜对着庭院的三进大门,可以看见门外的那半面影墙和几株松树。月光透过松枝照在影墙上,那松枝影子纤细挺拔,仿佛白衣女子一般。
过了片刻,脚步声很近了。拓拔野立在庭院竹林之后,透过竹叶间隙与重重大门远远望去,只见那黑衣少年十四郎与黑衣老者及两个大汉从天湖边上出现,神态恭敬的缓缓走来。拓拔野拍拍白龙鹿的头,冲它一笑,心道:“还是白龙鹿脚程快。先前瞧他们不可一世的神态,还当是什么绝顶高手呢,岂知走起路来比老太太还慢上三分。”白龙鹿知他所想,龙须大舞,得意之态溢于言表。
拓拔野不知,青帝灵感仰为人孤高傲桀,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天下素有“青帝怒,天地裂”之谚。十四郎等人未得青帝应诺,而登上玉屏山,原已心中忐忑,岂敢再大步上山?
十四郎等人走到庭院前,躬身而立,不敢再上前。十四郎又大声报了几回,庭院中自然杳无回应。
这庭院乃是青帝居所,是玉屏山禁中之禁。十四郎自然不敢进来,只是垂手在门外静候。青帝脾气孤傲难测,常常闭门拒客。江湖中盛传当年神帝神农氏游玩八闽,路经玉屏山,特上山造访青帝。而青帝竟闭门睡觉,让神农在门外干等了一夜。神帝之尊,两人交情之深,尚且如此,何况十四郎之流。
故而十四郎虽怀疑青帝是否就在院中,但一则使命未就;二则凭青帝之性,即使无人回应,也不敢断言定然不在院中,纵有千般不耐,也只能藏在肚里,满脸恭敬的站在门外。
拓拔野初时还兴致盎然的瞧着他们木塑般的伫立门外,一动不动,但瞧到后来,逐渐兴味寡然。
而身边白衣女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又不断的钻入鼻息之间,一路痒到心里。他悄悄的转头看去,只见白衣女子立在绿竹下,青丝飞舞,衣袂飘飘,似有所思,仿佛仙人谪落凡尘,看得不由痴了,忽然想到:“倘若她真是仙女姐姐,便终究要回到天上去的。那我岂不是再也见她不着了么?”如此一想登时心中大痛,泪水险些涌将上来。
他却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皱,涟漪阵起。日前上玉屏山,原只是漫游路过,顺便拜诣青帝,不想未遇青帝,却遇见这奇怪的少年。瞧他破落邋遢,不过是普通流浪儿,但不知为何,自己初一见他,便有亲近之感,仿佛自己弟弟一般。这种感觉生平从未有过,当真是怪异已极。是因为他也能吹得《刹那芳华曲》么?能将这曲子吹得这般动听而有生气的,寥寥无几,想不到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无意间竟能获得本族的无锋剑,吹得刹那芳华曲,可见命中注定他与族中的因缘造化。神帝在南际物化,竟然托付于他,也是因为神帝瞧出他的特别之处么?
想到此处,她眼波流转,朝他望去,见他两眼微红,咬牙切齿,紧攥双拳,心中微感诧异。拓拔野心中正想:“倘若她当真是仙女,要回天界,赶明儿起,我就拜师做神仙,就算是九天神界,碧落黄泉,我也要见她一见。”
白衣女子想道:“他这般难过,是因为想起神帝了吗?没想到神帝竟然会在龙牙岩上物化。倘若天下知道这件事,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难道他是明知将死,才到那龙牙岩上么?当年他在那里眼睁睁瞧着姑姑去了汤谷,今日又在那里物化。这一切都是天意么?倘若姑姑知道神帝最后还唱着那首歌,她的心里会不会欢喜一些呢?神帝将五行谱都传了给他,自然已经是将他认为传人了。但他年纪轻轻,武功魔法全无,单身行走江湖,却怀有宝书仙丹,那不是如婴儿携宝过市,危险之极么?况且蜃楼城之行,凶多吉少,他却丝毫不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素来静如止水,微澜不惊,今日竟波涛汹涌,对这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