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有效地消除你胃里发出的警告声。
羊群战术也挺奏效。我们整个分队三个班挤在一起。我不想推荐这种睡觉方式。你要么在外层,一侧身子冰冷,总想往中间钻;要么在里头,挺暖和,但是所有人的胳膊腿加口臭都往你身上招呼。整晚,你都会在这两个位置之间迁徙,活像作布朗运动,不会有睡得很熟的时候,但也不会有完全清醒的时候。这一切使得一个夜晚感觉上长得像一个世纪。
早晨,我们在熟悉的叫喊声中醒来。“起来,动作迅速!”辅之以教官的藤杖,精确地落在人堆的支撑点上。之后,我们做了仰卧起坐,我就像具尸体,不知道怎么才能碰到自己的大脚趾。但我还是碰到了,尽管使我很不好受。随后又是启程上路。我感到自己简直变老了,可兹穆中士还是那么精神。这个无赖,居然还设法刮了胡子。
我们行军时,太阳升起来了,照得我们背上暖融融的。兹穆中士带着我们唱了起来。先是些老歌,《火海浴血战》和《弹药箱之歌》之类,接着是我们自己的《星船伞兵波尔卡》,它会使你的脚步加快,变成跑步前进。兹穆中士在梦里也找不着歌的调子,他只有一副大嗓门。幸好布莱金里奇能发出准确而且坚定的调子,把我们从兹穆发出的可怕的音符中挽救回来。于是我们都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腰板挺得笔直。
五十英里之后,我们再也不觉得自己厉害了。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却又迎来了一个更加漫长的白天。兹穆还想让我们的尊容达到阅兵要求,几个小子被臭骂一顿,因为他们在行军结束到点名之前的九分钟内没能刮好胡子。几个新兵当天晚上就要求退伍。我也想这么要求来着,但是没说出来,因为我手臂上有那副愚蠢的臂章,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弄砸。
那天晚上又来了一次两小时的紧急集合。
后来,我是多么怀念几十个温暖的身体挤在一起的奢侈感觉啊。十二个星期之后,他们把我赤身裸体扔在加拿大洛矶山脉的荒野中,我必须在山中走四十英里才能回去。我做到了,为走过的每一英寸路痛骂陆军。
最后报到时,我的样子还不算太糟。有两只野兔没有像我一样保持高度警惕,所以我没有饿扁……也没有全身赤裸。我身上裹着温暖的厚厚的一层兔子脂肪加泥土,脚上蹬着软皮鞋——兔子已经用不着它的皮了。迫不得已时,一薄片石头有那么多功能,你会觉得惊奇的。我想,我们的穴居祖先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么傻。
其他人也做到了,包括那些情愿参加测试也不愿意退伍的人。
都成功了,除了两个死于途中的小伙子。然后我们全体又回到山里,花了十三天时间寻找他们。直升机在头上给我们指路,我们配备了最好的通讯器材,教官们穿着指挥服监督我们,查验各种消息——只要还有一丁点儿机会,机动步兵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同伴。
然后我们埋葬了他们,伴随着《我们的土地》的军乐,他们被追认为一等兵,是我们整个新兵团中首批取得这么高军衔的人。一名星船伞兵必须随时准备死亡(死亡就是他任务的一部分)……
重要的是怎么个死法。机动步兵死时的样子应该是头颅高昂,仍然在挣扎前进。
布莱金里奇是两名死者中的一个。另一个是我不认识的澳大利亚人。他们不是训练中第一批死去的人,也不是最后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