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设想一下，如果DNA从来不出错，永远精确地复制和遗传，现在地球上的生命世界会是什么样子?quot;在宋诚思考之际，白冰替他回答了： quot;那样的话现在的地球上根本没有生命，生命进化的基础——变异，正是由DNA的错误产生的。quot;首长对白冰点点头： quot;社会也是这样，它的进化和活力，是以种种偏离道德主线的冲动和欲望为基础的，水清则无鱼，一个在道德上永不出错的社会，其实已经死了。quot; quot;你为自己的罪行进行的这种辩解是很可笑的。quot;宋诚轻蔑地说。

    quot;也不尽然。quot;白冰紧接着说，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他犹豫了几秒钟，好像下了决心地说下去：quot;其实，我不愿意将镜像模拟软件公布于世，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我也不太喜欢有镜像的世界。quot; quot;你像他们一样害怕光明吗?quot;宋诚质问道。

    quot;我是个普通人，没什么阴暗的罪行，但说到光明，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光明，如果半夜窗外有探照灯照你的卧室，那样的光明叫光污染……举个例子吧：我结婚才两年，已经产生了那种……审美疲劳，于是与单位新来的一个女大学生有了……那种关系，老婆当然不知道，大家过得都很好。如果镜像时代到来，我就不可能这样生活了。quot; quot;你这本来就是一种不道德不负责任的生活！quot;宋诚说，语气有些愤怒。

    quot;但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吗?谁没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这年头儿要想过得快乐，有时候就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您这样一尘不染的圣人，能有几个?如果镜像使全人类都成了圣人，一点出轨的事儿都不能干，那……那他妈的还有什么劲啊！quot;首长笑了起来，连一直脸色阴沉的吕、陈二人都露出了些笑容。首长拍着白冰的肩膀说： quot;年轻人，虽然没有上升到理论高度，但你的思想比这位学者要深刻得多。quot;他说着转向宋诚， quot;我们肯定是逃不掉的，所以你现在可以将对我们的仇恨和报复欲望放到一边。作为一个社会哲学知识博大精深的人，你不会真浅薄到认为历史是善和正义创造的吧?quot;首长这话像强力冷却剂，使处于胜利狂热中的宋诚沉静下来， quot;我的职责就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quot;他犹豫了一下说，语气和缓了许多。

    首长满意地点点头： quot;你没有正面回答，很好，说明你确实还没有浅薄到那个程度。quot;首长说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被冷水从头浇下，使他从恍惚中猛醒过来，虚弱一扫而光，那刚失去的某种力量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站起身，郑重地扣上领扣，又将衣服上的皱褶处仔细整理了一下，然后极其严肃地对吕文明和陈继峰说： quot;同志们，从现在起，一切己在镜像中了，请注意自己的行为和形象。quot;吕文明神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像首长一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长叹一声说： quot;是啊，从此以后，苍天在上了。quot;陈继峰一动不动地低头站着。

    首长依次看看每个人，说： quot;好，我要回去了，明天的工作会很忙。quot;他转向白冰，quot;小白啊，你在明天下午六点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把超弦计算机带上。quot;然后转向陈、吕二人， quot;至于二位，好自为之吧。继峰你抬起头来，我们罪不可赦，但不必自惭形秽，比起他们，quot;他指指宋诚和白冰，quot;我们所做的真不算什么了。quot;说完，他打开门，昂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