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西力斯昂哥的阶梯
咕鲁正拉著佛罗多的斗篷,恐惧不耐地发出嘶嘶声。「我们必须走了,」他说:「我们不能够站在这里。快点走!」
佛罗多不情愿地背离西方,跟著向导走向黑暗的东方。他们离开这一整圈的树木,躲躲藏藏地走在路上,朝向山脉前进。这条路笔直的前进了一段距离,很快就开始弯向南方,直到它来到从远方就可以看见的乱岩堆中。乱岩堆低头俯视著他们,露出邪恶的气息,似乎比阴郁的天空来得更加黑暗。道路在它的阴影笼罩之下继续前进,绕过它之后又开始再度往上攀升。
佛罗多和山姆怀著极为沉重的心情前进,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担忧所面对的危险了。佛罗多低著头,他胸前的重担又开始将他往下拉扯,在他们一通过十字路口之后,在伊西立安几乎被忘记的重担,又开始提醒佛罗多它的存在。此时,他站在陡峭的道路上,疲倦地抬起头,正如同咕鲁之前所说的一样:他看见了戒灵的城市。他弯下身子,藉著路旁的岩石隐藏身形。
这个狭长的山谷,是个充满了阴影的深谷,直接切入山脉中。在另外一边,也就是山谷的另一个尽头,在伊菲尔杜斯的黑暗宝座上,矗立著米那斯魔窟的城墙和高塔。天地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但这座死城中却有著光芒,这并非是许久以前被囚禁在光鲜大理石墙壁中的月光,更不再是昔日在山谷中绽放光明的升月之塔。这里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的确很像是月亮在蚀亏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苍白光芒,像是鬼火,如同带著腐败气息的浓雾一般,完全无法照亮四周的任何景物。在高塔和城墙上有著许多的窗户,像是无数通往虚无的黑洞,但高塔的最顶端依旧阴森地转动著,先是朝一个方向,然后再转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个观看著黑夜的巨大鬼影。三人站在那边,不由自主地被这鬼气森森所感染,无助地呆立当场。咕鲁第一个恢复镇定,他再度紧张地拉著所有人的斗篷,只是不愿发出任何声音,他几乎是硬将众人往前拉去,每一次的步伐都是极不情愿的,时光的流逝似乎也变慢了,每一次抬起脚彷佛都要经过数分钟的挣扎。
他们就在这样万般无奈的状况下来到了那座白色的桥梁,在此,道路发著微弱的光芒,通过山谷中央的溪流继续往前,曲折地通往城门:那是个在北墙上张开的血盆大口、河两岸都有著宽广的平地,草地上点缀著白色的花朵。这些花朵也发著微光,虽然美丽,却让人不寒而栗,彷佛是某种噩梦中扭曲变形的形体。它们还发出一种类似停尸间的诡异气味,一种腐败的味道充满在空气中。那座桥梁就这样连结两岸,在桥头有著精工打造的人兽雕像,但一切都看起来丑恶、腐化。底下的水流十分寂静,它还冒著水气,只是,这些环绕著桥梁的水气却是冰寒澈骨。佛罗多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五官六识全都天旋地转,突然间,彷佛有种超越他意志的力量接管了他,让他伸出手,盲目地跑向前,脑袋左右晃动著。山姆和咕鲁都奔上前,正当主人走到桥边,即将摔落桥下时,山姆飞快地抓住主人的手臂,扶住了他。
「不是这方向!不,不是这方向!」咕鲁低语道,但他齿缝间发出的嘶嘶声像是剪刀一般撕裂了这沈静,他立刻害怕得趴在地上。
「撑过去,佛罗多先生!」山姆对著佛罗多的耳朵说:「醒过来!不是那个方向。咕鲁说不是,我难得同意他的看法。」
佛罗多揉著额头,将视线移开山坡上的城市。发著闪光的高塔让他十分向往,他必须和内心冲上山坡的念头不停的抗衡。到了最后,他终于勉力转过身,同时还感觉到魔戒违抗他的意志,正拉著练子紧紧向前;而且,当他移开目光的时候,他似乎失去了视力,眼前的黑暗一时间变得完全无法穿透。咕鲁趴在地上,像是只吓坏了的小狗,已经消失在这黑暗中。山姆扶著步履蹒跚的主人,尽可能地紧跟在后。在河边不远处,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