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指头在一只幼崽脑袋前慢慢晃动,小狗竭力转动脑袋,想跟上手指。那姿势逗极了。
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六十多天了,木女王的幼崽还不能自己走路。女王穿着两套特制衣服,身体两侧都有兜子。白天醒着的时间,两只幼崽大都待在兜子里,脑袋扎进她腹部的软毛里吃奶。木女王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和人类很像,只要它们不在她视线内,她便十分不安。她喜欢楼抱它们,和它们玩点可以增加它们身体协调性的小游戏。她常常把两个小东西仰面朝天放好,连续拍打它们的八只小爪子,时而突然敲敲其中一只的肚子。小家伙在这种进攻下气愤地扭动着,小爪子向四周一阵乱舞。“谁的爪子动得太慢,我就轻轻咬它一下。行脚真配得上我,两个小家伙已经有一点点小脑子了。你瞧。”她指指自己正在胳肢的幼崽,小家伙缩成一个小球,躲开她的大多数胳肢。
爪族父母带孩子的其他方法则大异于人类,甚至有些让人害怕。无论女王还是行脚都从不用普通声音对他们的幼崽说话,但他们听不见的超声波“思想声”却无休无止地扰动着两只幼崽。有些思想的声波很简单,很有规律,连大车的车壁都共振起来。约翰娜的双手可以感觉到木头的震动。这种声音有点像人类当妈妈的给自己的宝宝哼摇篮曲。但约翰娜明白,爪族父母的思想声还有另一个目的。小家伙们对这种声音有反应,随着声音有节奏地动弹着。行脚说,再过三十天,幼崽就能发出有意义的思想声,汇合进父母共生体的嗡鸣,现在这种做法就是替它们做好准备。
不管天黑不黑,一天终了时他们就会停下扎营。士兵们轮流值岗,拉出一道道警戒线。行军过程中也多次停步,或者是为了扫清前面的道路,或者是等待哨探的尖兵回报,有时干脆是为了休息。一次停止前进时,约翰娜和行脚一块儿坐在一株样子像松树、闻起来却像蜂蜜的树荫下。行脚逗着自己组合里的两只幼崽,扶它们站起来走上几步。约翰娜的脑袋都感受到了思想声的嗡嗡振动。知道他正对幼崽们思想。一时间,她觉得这两个小东西有点不像孩子,倒更像牵线木偶。“你为什么不让它们跟它们的——”兄弟?姐妹?生下来便融入另一个共生体的同胞兄弟姐妹,你们怎么称呼?“——跟木女王的那两只幼崽一块儿玩?”
行脚跟木女王同样好学,对人类习俗比女王更感兴趣。在她认识的共生体中,他的适应性、灵活性比其他人强得多……能把一个杀人犯融入你的组合,你的灵活性非得很强很强才行。但行脚的适应性再强,还是看得出来被约翰娜的问题吓了一跳。她脑袋上的振动一下子停住了。行脚勉强笑了笑,笑得非常像人类,只是稍稍戏剧化了一点。行脚在数据机里的互动化戏剧上下了许多个小时的功夫,也不知是为了学习还是娱乐。“玩?就它们自己?是的,是的……我明白,在你们看来,这种事非常自然。但对我们来说,这么做简直变态……不,比变态还糟。因为至少对某些人来说,某些时候的变态也是件乐事。但如果把幼崽抚养成一个单体,哪怕是双体,长大之后,它就会变成一头动物,无法成为共生体中的稳定成员。”
“你的意思是说,幼崽们从来不能自己玩耍,没有自己的生活?”
行脚的几只脑袋一歪,在地上蜷得更紧了一点。一个成员继续用鼻子拱着幼崽,但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约翰娜身上。他非常乐于思考这些古怪的人类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习俗。“这个嘛,有的时候,也会有非常可悲的例子,幼崽成了孤儿,只能自己过日子。一般来说,出了这种事,一切都完了,无法补救。可怜的家伙越来越独立,再也无法融入任何一个共生体。它今后的生活极度孤寂,无比空虚。我个人有一部分记忆,知道一点这种日子有多么痛苦。”
“那你们不是损失了许多乐趣吗?我知道你看过数据机上的儿童故事。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