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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睁开眼时,一切全都恢复正常。墙上的画仍是笔直的,碗里的水果仍是橘黄色的,而且从不像现在这么难看。毫无疑问,那是沙漠里的水果。吃一个下去的话会使你腹泻不止,让你难受。
他按下录音键,红色指示灯亮了起来。“我感到有点眩晕,”说着他穿过房间走到写字台和装有网格栅的窗前。“肯定都是奥林所讲的故事惹的祸,但我相信在这儿感觉到了真正有鬼。”当然,他并没有感觉到鬼的存在,但一旦录在磁带上,他就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了。“空气污浊。没有发霉和腐烂发臭的味道,奥林说这个地方每次打扫时都会换换空气,但只是简单打扫一下……是的……空气污浊。嗨,看看这个。”
写字台上有个烟灰缸,是过去旅馆里随处可见的用厚玻璃做成的那种小烟灰缸,里面有一盒火柴。火柴盒正面的图案是多尔芬旅馆。旅馆前站着一个面带微笑的接待员,他身穿老式制服,上面有肩章、金绶带,帽子是同性恋聚集的酒吧里的人戴的那一种,就是戴在浑身戴满环形饰物的流氓头子头上的那种。在旅馆前的第五大道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是另一个时代生产的——帕卡德牌、哈德森牌、斯塔德贝克牌和鱼状的克莱斯勒纽约人牌。
“烟灰缸里的火柴大概是1955年制造的,”说着,迈克把它塞进幸运夏威夷衬衫的口袋里。“我要留它作纪念。现在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他把袖珍录音机放下时发出噔的一声响,很可能落到写字台上了。停了一会儿之后,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和他费力的哼哼声。接着又停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一声尖叫。“成功了!”他说。这一声距离话筒有点远,但接下去的一声就比较近。
“成功了!”迈克又喊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袖珍录音机。“下半部分动也不动……像被钉住了似的,纹丝不动……但上半部分被我拉了下来。我听到第五大道上的过往车辆,喇叭的嘟嘟声听起来很欢快。有人在演奏萨克斯管,也许在对面两条马路以外的广场前,这让我想起了哥哥。”
迈克突然停下来,看看小的红色指示灯。它似乎在谴责他。哥哥?他的哥哥死了,又一个在烟草大战中倒下去的战士。接着,他松了一口气。那又怎么样呢?迈克·恩斯林在与鬼怪的战斗中总能凯旋,可唐纳德·恩斯林……
“其实,我哥哥是一年冬天在康涅狄格公路上被狼群吃掉的。”说完,他大笑起来,按下停止键。磁带上还有录音——还有一点儿——但那是条理清楚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能听懂的最后一句话。
迈克转身看看那几幅画,它们仍然笔直地悬挂着,小巧玲珑,但那幅静物画——真他妈难看!
他按下录音键,只录了两个词——灼热的橘子,然后又关掉录音机,穿过房间,朝通往卧室的门走去。他在身穿晚礼服的女人旁边停下来,在黑暗之中摸索,找电灯开关。他一下子意识到:
它摸上去像皮肤,像很久以前死去的人的皮肤。
他滑动着手掌,下面的墙纸有点儿不对劲,接着他摸到了开关。天花板上另一盏廉价美观的玻璃饰品的灯使卧室充满了黄色的光芒。一张双人床隐藏在黄色的床罩下。
“为什么说隐藏呢?”迈克问袖珍录音机,然后又按下停止键。他走进去,被床罩上热气蒸腾的沙漠画面和床罩下像肿瘤一样凸起的枕头深深吸引了。睡在那儿?根本不可能,老兄!睡在那儿就像睡在那幅恶心的静物画里,睡在可怕又酷热难耐的、看不见东西的保罗鲍拉斯沙漠的房间里,那房间是为流亡的精神错乱的英国人准备的;那时劳伦斯·哈维⑩或杰里米·艾恩斯⑾主演的电影而准备的,而他们很容易使你联想起变态行为……
迈克按下录音键,红色小指示灯亮了起来。他对着话筒说:“在奥菲尔姆轮演剧场⑿表演的奥菲士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