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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巴比不仅仅是冲浪高手,他简直就是冲浪万事通,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纷纷前来向他请教何时才会有大浪出现。
老天,我实在太爱夜晚的大海了。它是黑暗蒸馏成的液体,没有任何地方比汹涌的黑色浪潮更让我有家的感觉。浪潮里唯一的亮光来自身体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它们在受到惊动时,身体会自动发出亮光,有时候它们可以让波浪透出柠檬绿色的强光,但是这种光对我的眼睛不会赞成伤害。在夜晚的海上,我不需要躲藏,也无须为任何事物撇开目光。
当我漫步走回木屋时,巴比早已站在前门迎接我。由于我们的友谊,他家里所有的灯都安装了变阻器;这个时候他已将灯光调暗到烛光的亮度。
我从来就想不通他到底如何知道我的到来,我和欧森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巴比就是知道。
即使在这样的三月天,他依然赤着双脚,不过他改穿牛仔裤,而不是清一色的游泳短裤——他为这个季节所做的让步,还包括在短袖的夏威夷衬衫内加一件长袖圆领的白色棉衫,衬衫上的图案全是色彩鲜艳而奇特的鹦鹉和棕桐树。
当我步上阳台阶时,巴比对我做了一个沙卡(sa trek)里交换的手势简单得多,他们的手势可能也是仿造沙卡设计的。沙卡手势其实很简单,将中间的三根手指往下弯曲到掌心,大拇指和小指自然向两侧伸展,然后情懒地摆手即可。它的含意相当丰富——包括哈罗、你好吗、放轻松、祝你冲浪愉快等等,全部都是表达友善的意思,别人绝对不会将你的手势当成羞辱,除非你做手势的对象不是冲浪族,而是洛杉矶的帮派份子,那可就另当别论了,搞不好还会被人一枪打死。
我迫不及待想一五一十将日落后发生的每一件事告诉他,但是巴比是个崇尚悠闲度日的人。他的态度要是再更悠闲一点,可能早就没命了。除了冲浪的时候之外,他喜欢宁静的生活,甚至可以说非常地珍惜。如果你要做巴比。海洛威的朋友,就必须试着去了解他的人生观:所有在离沙滩半英里外发生的事完全与他无关,无论再严肃的场合都不能成为强迫他穿西装打领带的理由。他擅长慵懒的对话胜过喋喋不休的交谈,习惯间接而非直接的表达。
“扔瓶啤酒给我吧?”我开口就问。
巴比回问:“可乐那、海尼根,还是鲁温柏拉?”
“给我可乐那。”
穿越客厅的途中,巴比附带问了一句:“有尾巴的家伙今天晚上也要喝两杯吗?”
“它要喝海尼根。”
“淡的还是烈的?”
“烈的。”我回答。
“想必狗先生今晚吃了不少苦头。”
“冲锋陷阵。”
木屋内有一间宽敞的客厅,一间办公室,巴比常在里面追踪世界各地的大浪消息,还有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和浴室。室内的墙壁全是做过亮光处理的柚木,色泽深而饱满,此外还有视野辽阔的大型玻璃窗户、石面地板和舒适的家具。屋内的装饰,除了天然的装满外,仅限于八幅琵雅。科里克精湛的水彩画作,巴比到现在还深爱着她,虽然她决定离开他独自到欧胡岛(Oahu)北岸的威美雅湾(aimeaBay )过一阵子。她把那里称为她的精神故乡;当地和谐和美景带给她心灵的平静,她需要那样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巴比也不明白。琵雅说她离开一两个月,结果转眼已经过了三年。威美雅湾的海浪大多从很深的海里涌出,浪头打起来就像一面墙那么高,琵雅说那里的海浪就像半透明的翡翠。
有时候我梦想着自己漫步在那一片沙滩上,聆听如雷贯耳的浪潮声。
每个月,巴比都会打一通电话给琵雅,有时候是琵雅打电话给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