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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抵达他开户银行在影城的分行时,离打烊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乔走向一个窗口,有个叫伊瑟的女行员正在处理一些文件。自从乔十年前在此第一次开户,她就已经在此家银行工作了。
“我想提领一些现金。”稍微寒喧之后他说:“但我没带支票簿。”
“没问题。”
但似乎有点小问题,当乔要求提两万元的佰元大钞时,伊瑟走到另一端和出纳员商量。出纳员又去征询经理的意见。
他们不时瞟向乔看,仿佛他的身份有问题似的。银行就是这样,收你钱时像个真空吸尘器,跟他拿钱时,就像堵住了的水龙头。
伊瑟面带着小心谨慎的表情回来告诉乔,他们很愿意给他方便,但是必须按程序办理。
那位经理正在讲电话,乔怀疑他是不是在谈论自己。他知道他的妄想症已经稍为好转,但此刻,他口干舌燥,心跳加速。钱是他的,他需要钱呀。
伊瑟和乔认识多年,他们同属路德教会,蜜雪儿常带着克莉丝和妮娜上主日学校,并一起作礼拜。
她也许要看他的驾照,唉,人与人互信的时代已经过去,它们已成为美国历史的一部分。
乔按捺着性子,他所有的财产都存在这里了,包括卖掉房子的所得,所以他不能不要这笔钱,他得靠它们过日子。
找社萝丝的同一批人也在找他,所以这段时间他得住汽车旅馆了。
经理已讲完电话,正在着桌上的同一本词簿,手里拿着一夜铅笔,在上面轻轻敲打着。
乔考虑过用他的几张信用卡购物提款,但有关当局可以循信用卡的使用,来追踪到他,甚至可以找到他买东西的地方。经理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瞟了乔一眼,然后将符号转过去背对着乔,深怕自己讲话的嘴形会泄漏天机。
当手续完成时,经理也讲完电话了。他缓缓从其他出纳人员的抽屉搜集百元大钞,将乔所需的款项悉数交给伊瑟,然后以一种僵硬且不自然的笑容,看着她将钞票点数给乔。
也许是想太多,但乔总觉得他们有点刁难他提领这么多现金,倒不是担心他因身怀巨款而危险,而是最近民众提领现金都会受限制。政府规定五千元以上的现金交易都需银行提出报告。表面上是为了防止毒枭利用合法的金融机构洗钱,其实没有哪个毒枭会因此感到不便,反倒是一般平民的金融活动更容易被监控了。
当伊瑟将二万元装进牛皮纸袋时,经理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低声对话筒讲了几句话,继续对乔保持高度的兴趣。乔离开银行时,已超过打烊时间五分钟。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顾客,因为担心受怕使得他忽觉两膝发软。
暑气仍让人闷得喘不过气来,傍晚的天空仍是骄阳斜挂,蔚蓝的天色似乎加深了。那种单调平板的蓝,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直到他进入车内发动引擎,才蓦然想起,那是他在太平间担架车上所见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死蓝颜色。
自此之后,他不再报导犯罪新闻。
当他驶出银行的停车场时,乔看见那位经理站在玻璃门后面。但都被太阳反射的余晖遮盖住了,也许他是在记车牌号码及喜美车的特征,或者他只是在锁门。
此时天色未暗,却已是万家灯火。
经过一家小型购物中心时,乔看到一辆福特车停在便利商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位褐色长发的女人和一个金发蓬松的小女孩。她俩背对着乔,看不到她们的脸。
乔一个紧急转弯,差点与一辆灰色轿车相撞。当十字路口的黄灯转红灯时,他违规回转,乔有点后悔他所准备采取的行动,但似乎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控制着,使他欲罢不能。他震惊自己居然无法自我控制一下,他将车停在那女人的福特车附近,下车时觉得两腿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