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鹰身女妖
爱的——你会安全的——我们会回来的,如果我必须花我生命的每一分钟去再次找到你,我会的,我不会停止,我不会休息,我不会——噢,潘——亲爱的潘——我得走了,我得走了……”
她把他推开了,他痛苦、恐惧,冷冰冰地趴在泥泞的地上。
现在他是只什么动物,威尔几乎说不上来。他好像是那么年幼,一只幼兽,一只小狗,一个无助的饱受打击的东西,一只如此陷入悲伤的动物,以至千与其说是动物,不如说就是悲伤本身。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莱拉的脸,威尔可以看见她迫使自己不望向一边,不回避愧疚感,他仰慕她的诚实和勇气,同时也为他们的离别时的悲伤而绞痛。他们之间涌动着那么多真切的情感,以至于对他来说空气都有触电的感觉。
潘特莱蒙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结果;他没有问莱拉是否爱罗杰胜过爱他,因为他也知道那个真正的答案。他知道如果他开了口,她会受不了,所以精灵没有出声,以便不让正在抛弃他的这个人伤心。现在他们俩都假装这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一次在一起,这是最好的,但是威尔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正把她的心从胸口里撕裂出来。
然后,她跨进了船,她很轻,船几乎没有摇晃。她坐在威尔的身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潘特莱蒙。他正哆哆嗦嗦地站在码头近岸的那一头,但是当船夫松开铁环,挥动船桨把船拉开时,那个小狗状的精灵无助地快步跑到码头的尽头,爪子得得地轻叩着松软的木板,站在那儿望着,只是望着,看着船驶离,码头在雾中模糊而后消失。
然后,莱拉深情地大叫了一声,即使在迷雾笼罩的模糊的世界里,也激起了回音,但是它当然不是回音,是她待在活人的世界里的另一半在她进入死人世界时的回应。
“我的心,威尔……”她呻吟着,紧紧抱住威尔,她的脸因痛苦而扭曲。
就这样,约旦学院的院长曾经对图书管理员说的预言实现了,预言里说莱拉会作出一个巨大的背叛,这个背叛会对她造成可怕的伤害。
但是,威尔也发现自己心里有痛苦在堆积,透过痛苦,他看见那两个加利弗斯平人像他和莱拉一样搂在一起,被同样的痛苦所感动。
这痛苦有一部分是身体上的,感觉像一只铁手攥住了他的心,把它从他的肋骨问往外拔,所以他双手按住那个地方,徒劳地想把它稳在里面。这痛苦比失去他的手指头的痛苦深得多,糟糕得多,但是这种痛苦也是精神上的:有一件秘密的隐私的东西被拽到它不希望所处的众目睽睽之下。威尔几乎被那交织着痛苦、羞辱、恐惧和自责的感情所压倒,因为这一切是他自己导致的。
事情比这个更糟,就好像他在说:“不,别杀我,我害怕,杀我母亲吧,她无所谓,我不爱她。”就好像她听到他说这话,假装没听到以便不伤害他的感情,总之她主动替他去死,因为她爱他,他感到跟那一样糟糕,没有什么事情比这种感觉更糟糕。
就这样,威尔知道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因为有精灵的原因,不管他的精灵是什么,她也与潘特莱蒙一道被留在了身后那毒气横流、荒凉凄楚的岸上。这一想法同时进入威尔和莱拉的脑海,他们交换了一个泪汪汪的眼神,在他们生命中第二次,但不是最后一次,他们彼此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只有那个船夫和蜻蜓们似乎对他们所作的这段旅行漠不关心。即使在这粘糊糊的雾中,那些巨大的蜻蜓仍充满活力,美丽动人,他们扇动着薄翼来抖落湿气,那个穿着麻布袍子的老人前倾后仰地摇着船,光脚丫子抵住混泞着粘土的船板。
旅途长得莱拉都没法丈量了,尽管她的一部分因为痛苦而生疼,想像潘特莱蒙被遗弃在岸上,另一部分也在适应这一痛苦,衡量自己的力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