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有威望便是因为他乐意出钱请同僚们看艳舞喝花酒。
“我们赢了,金铢归你和阿苏勒,翠玉可要归我!”羽然在姬野肩膀上大大咧咧拍了一巴掌,“乖乖的,听我的令,没错!”
姬野不再说什么了,把金铢都推了过去。他所认识的羽然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女孩,他们一起奔跑在月下,因为扯塌了别人的大棚子。吕归尘和姬野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松开扣紧刀锷的手。
骰子在盅子里滚动,两方都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一切听不见看不见似的,满世界就只有这一个盅子。
羽然“啪”地一按盅子,骰子声哑然。
“下好离手下好离手!一局定生死,要钱的为钱死,要玉的为玉死,要姑娘的为姑娘死,别犹豫了!下稳,我可就开了!”羽然大喊。
“稳了!”姬野大喊。
“稳了!”方起召大喊。
姬野还是押大,方起召还是押小。
羽然一揭盅,双臂一举,咯咯地笑了起来。盅子里,齐唰唰的三个六点,依然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
“得不到的终得不到啊!”羽然伸手就去抓那枚翠璜。
“慢着!”雷云正柯大吼一声。
羽然愣住了。
雷云正柯一把夺过羽然手里的盅子,众目睽睽之下,他手指在盅子底下轻轻一扣!盅子底下那块半寸厚的红木板居然微微地一弹,上面的三粒骰子都翻了一个身。
“出千!你们出千!”叶正鸿跳了起来。
“出千!你们他妈的想死啊!敢出千!”方起召如同死地逢生,声音大得像是打雷。
羽然一闪身,从桌上蹦了下去。
她的把戏被识破了,虽然方起召雷云正柯他们未必明白羽然是怎么出千的,但是盅子下的木板可以被扣动,无疑是有鬼。其实羽然不过是耍了一个很小的把戏,她不是人类,却是一个羽人,她的听力敏锐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骰子在盅底木板上滑动和停止瞬间的声音她都可以分辨。她并非第一次来这家赌坊,甚至和老板还有一些交情,她说来这里赌的时候就有十足的把握。她换了薄底的盅子,若是听出来是自己赢,便不动,若是对方赢,就轻轻一扣,局面就颠倒过来。
可是方起召的目光却只在羽然的耳垂面颊和胸口边游荡,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乖巧高贵的女孩却是一个出千的好手。
此时局面揭破,对面四个人阴着脸,一齐逼上一步。
“出千?出千算什么?无千不为赌!别以为本姑娘心地善良不耍赖!”羽然大喝了一声,却是“嗖”地就退了出去,穿过布帘,转瞬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方起召他们还在发愣,姬野飞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在桌子翻倒之前,他动作如同闪电,把桌子上满包的金铢抢过来扛在肩头就跑。吕归尘持刀和四个人对峙了极短的瞬间,作势要逼上一步,方起召他们刚要闪避,吕归尘也是飞速地退了出去。
月光下,三条影子先后从亮着灯的小赌坊里冲了出来,奔向三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分开跑!分开跑!”姬野的声音在夜色中穿行。
也不知是第多少次,南淮城里人见人嫌的这三个少男少女又一次开始逃命,像是一场排演过无数次的大戏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