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人,您别小看我家二爷啊!他是永乐老将,十岁追随太祖,打过蒙古,下过西洋,为天下汉人立过大功劳,他当年出海的时候,您恐怕还只是个小娃娃啊!”
这话确实没错,崔风宪今年六十有四,当年远渡重洋之时,还只三十出头,算来当时白璧暇不过十三四岁,少不更事的年纪,哪知什么东洋西洋?
众船夫没读过什么书,说起话来难免犯冲,那白璧暇吃了他们一顿排头,心下自也不快。那张勇走了过来,附耳道:“大人,现下该怎么办?可要放这些朝鲜人离开?”白璧暇转到了一旁,低声道:“朝鲜与我中华素为友邦,本就不该大动干戈。咱们若要随意扣押他们,定会引发轩然大波。”张勇低声道:“如此说来,大人是要放他们走了?”白璧暇淡淡地道:“不然你要怎地?真要把人家扣下来么?”
张勇叠声称是,朝崔轩亮瞧了一眼,附耳又问:“苦主那儿怎么办?”白璧暇道:“此事说来双方都有过错,以致生出不幸。一会儿你把那盒金条要来,尽数留给那孩子,当作抚恤便是。他收了钱之后,自也好说话许多。”
张勇微笑道:“大人英明,这些百姓见钱眼开,给他们点钱,什么话都没了。”正要转身过去办理,却又给拉住了,那白璧暇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帖,嘱咐道:“记得把我的名帖交给那姓申的,让他呈给朝鲜国王,务必让他晓得这人情是谁做的。”
张勇微笑道:“大人放心,属下懂得。”他找来了申玉柏,交头接耳一阵,便又取过了木盒,走到了崔轩亮面前,道:“小兄弟,你叔叔窝藏倭寇,有错在先,逼得人家动了手,这才生出意外。看,我给你说干了嘴,总算讨了些便宜回来。你快收下这些金子吧,别再闹了。”
崔轩亮呆住了,万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演变,他喃喃说道:“那……那我叔叔呢?你们不管了么?”张勇淡然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你叔叔自己有错在先,怨得了谁?”他懒得再说,转身便走。
崔轩亮呆呆地看着地下的金子,泪水扑簌簌滚下,他怎也料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盼来的本国援军,竟是这样待他。眼见白璧暇掉头而去,他忽然扑了过去,死抱着人家的腿,大哭道:“大人!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我只要您主持公道啊!”
白璧暇眉头紧皱,想他是学武之人,只消轻轻一抬腿,便能将这少年远远踢出去,抑或一声令下,便能有随扈来拉,可他却还是给死拖住了。
白璧暇迟迟不动,已给缠住了。两旁随扈欲待上前,可督师并无号令,谁也不敢妄自上前,眼看崔轩亮哭得惨,一名中年美妇便走了出来,蹲地安抚:“这位小弟,我丈夫其实是为你好,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便算杀了这些朝鲜武官,你叔叔也活不回来了。来,你要是嫌钱少,我这儿还有一些。”她可怜这小孩,便拿出了几张银票,正要送将出去,冷不防崔轩亮凄厉尖叫,一把推倒了那名美妇,大哭道:“走开!谁要你的臭钱了!走开!走开!”
那美妇毫无武功,啊的一声,身子向后便倒,那白云天急忙上前扶住,怒道:“小子!我娘是好心帮你,你可别太不识好歹了!”崔轩亮不去理他,只是抱着白璧暇的腿,哭道:“大人!您不能走,您要主持公道啊!大人、大人!”眼看这小孩死缠烂打,硬是不放白璧暇走,都说父子连心,那白云天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臭小子!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仇,不会自己去么?你叔叔又不是我爹杀的,为何缠着他?”这话倒提醒崔轩亮了。他张大了嘴,急急转头,只见朝鲜战船再次靠近而来,众武官纷纷转身,随时都能上船离开。他啊地一声大叫,便从叔叔腰间抽出匕首,凄厉哭叫:“我不要你们了!我自己报仇!我自己报仇!”
这招“移祸江东”甚是管用,眼见崔轩亮如疯似狂,一路杀将过来,朝鲜众武官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