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公山头
唤醒隆中一老,细与酌芳尊,孟夏正须雨,一洗北尘昏!”
阿术听得奇怪,强自收摄心神,低声问水军总管张弘范道:“他所唱的什么曲子?”张弘范颇通诗词,小声应道:“这曲子说的是:江山壮美,我要像祖逖、刘琨一样驱逐胡虏,如诸葛孔明一般北伐中原。”
阿术面色一沉,以汉话叫道:“足下是谁?”公羊羽瞧他一眼,笑道:“你问我是谁?哈,我朝游南海
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上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众亲兵早已忍耐不住,飞身欲扑,哪知方才举刀,便觉浑身一麻,动弹不得。诗句尚未念完,十余个亲兵早已张口怒目,犹如木塑泥雕一个接一个定在当场。
公羊羽大袖一垂,笑道:“阿术,你道我是谁?”这诗是吕洞宾所作,公羊羽随口引来,本是以风流神仙自况,阿术不解其意,却觉眼前这般诡异之事从未见过,一时背脊生寒,喝道:“大伙儿当心。这酸丁会妖法!”
公羊羽呸了一声道:“分明是仙术,你却说是妖法。唉,人说挞子蠢如牛马,果然不假,跟你说话,真叫对牛弹琴!无趣,无趣。”
阿术定了定神,沉声道:“闲话少说,足下到底有何贵干?”公羊羽笑嘻嘻道:“区区穷困潦倒,贵干是不敢当的。所干的不过是下九流的勾当。李太白曾有盲:‘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我这次来,只想和你们那个鸟皇帝忽必烈天南地北,赌上一局?”
阿术只觉此人言辞古怪难懂,心忖道:“遇上这等大刺客一,惟有走一步算一步,跟他多说话,拖延时间。”当即道,“好啊,足下要怎么赌?”
公羊羽拍手笑道:“果然是对牛弹琴!所谓天地赌一掷,当然是掷骰子了。赌注么?便就是这天这地。不过赌徒有了,赌注有了,骰子也不能少!”说罢从身边提起一个布囊,随手一抖,布囊中咕咚滚出一颗人头来。
阿术看清那人头容貌,脸色一变,失声道:“燕铁木儿!”公羊羽笑道:“敢情这家伙叫这个名儿。我瞧他在马上耀武扬威,便顺手牵来他这脑袋。”他嘻嘻一笑,指着人头道,“这算我第一个骰子吧。听说他是劳什子马军万夫长,是以算作三点。”
燕铁木儿乃是元军万户,骁勇善战,如今却身首分离。一时间,众将均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阿术身为大将,自然不能示弱,冷冷一笑,扬声道:“万夫长是三点骰子,本帅想必就是六点了。”
公羊羽大指一跷,笑道:“果真是三军统帅,大有自知之明。可惜,六点只有一个,掷不出六六大顺、至尊豹子。不过,天幸还有三位总管。这姓梁的小兔崽子是兵马大总管,算为五点。陆军总管阿刺罕算四点,水军总管张弘范算四点。参议政事董文炳带兵不多,官晶尚可,好歹也算四点,至于这个范文虎么,卖国求荣,败类中的败类,算一点都抬举他了,拿来做骰子,没来由脏了老子的手。”范文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面带怒容,内心却是窃喜不已。
此时日未中天,江水如带,远景旷夷,本来十分写意。但这小小的石公山顶,气氛却凝如铅铁。公羊羽始终笑容不改,便如赴会清谈。但他越是谈笑风生,诸将便越觉喘不过气来。他们平日号令千军万马,手握无数人的性命,生杀予夺,为所欲为,但如这般身为鱼肉、任人宰割,却是从未有过。
公羊羽手拈胡须,又笑道:“赌徒赌徒,非三即六。穷酸我方才手风不顺,只掷了个三点,敢问诸位,穷酸下一回掷个什么点数才好?”目光扫过诸将,竟无一人出列。
公羊羽冷冷一笑,正要讥讽,忽见梁萧足不点地般越众而出,挥手在一名亲兵背上拍落。那人四肢乱舞,穴道顿解。只见梁萧在人堆里左一穿,右一穿,身若蝶飞,掌如电闪,眨眼工夫,那十余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