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坚迪柏一时之间未能想起她的名字,也没有心情费神去想。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指望他会记得。
他仍是没好气地说:“你是……”
“我是诺微,斜者师傅。”她几乎是喘着气说出这句话的。“我的名是苏拉,伹我只用诺微称呼。”
“对啦,诺微。我想起来了,我们昨天见过面,你曾经出面保护我。”在大学校园中,他实在无法改用阿姆腔调说话。“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师傅,你说我可以写信给你。你说要写‘发言者之家,第二十七栋’。我自己送信来,我拿给他们看——是我自己写的信,师傅。”她流露出掺杂着害羞的骄傲。“他们问:‘写这信给谁?’斜者师傅,你对那笨头鲁莽南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你讲自己的姓名,所以我说是送给史陀·坚迪柏。”
“他们就这样让你进来,诺微?他们没有要求看那封信吗?”
“我很惊吓,我想也许他们感受轻微抱歉。我说:‘坚迪柏斜者答应带我参观斜者之宫。’他们都笑起来,大门口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他还会让她参观别的。’他们指出我该哪里走,说不可走到别的他处去,否则一下子把我赶出去。”
坚迪柏的双颊有些涨红,谢顿在上,如果他需要找阿姆女子寻欢作乐,绝对不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他再看了一眼这个阿姆女子,不禁在心中暗自摇起头来。
她似乎还很年轻,也许风吹日晒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些,但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这种年龄的阿姆女子通常已经嫁人,不过她却将黑发扎成辫子,这就代表她依然未婚——而且还是个处女。这一点他倒并不惊讶,由她昨天的表现,看得出她有当泼妇的足够本钱。坚迪柏甚至怀疑,是否会有任何阿姆男子,能够消受得了她的伶牙俐齿外加那副重拳;而且她的外表也不吸引人,虽然她已经费尽心血装扮一番,脸蛋看起来仍旧瘦削而平庸,双手则是又红又肿,而且骨节粗大。她的身材天生就是吃苦耐劳型,没有半分婀娜多姿的美感。
在他仔细的打量之下,她的下唇开始微微发颤。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她的尴尬与恐惧,因而感到十分同情。昨天她的确帮了他大忙,坚迪柏想,自己可不能过河拆桥。
坚迪柏试着用温和的话语抚慰她:“所以你是来参观……嗯……学者之宫?”
她将眼睛睁得老大(那双黑眼珠倒满秀气的)。“师傅,别生我的怒气,但我来是自己要做个斜者。”
“你想做一个学者?”坚迪柏感到这句话像晴天霹雳。“我的好姑娘——”
他说不下去了。她只是个完全不通世故的农妇,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向她解释,想要成为阿姆人口中的“斜者”,必须具备怎样的智慧与精神活力,还必须接受多少训练才行。
可是苏拉·诺微却拚命地强调:“我会写字,也会念书,我读完好些书本,都是从尾读到头。我永远希望做个斜者,我不希望做农夫老婆。我不系该待在农场的人,我不会嫁农夫,再生下许多农夫娃娃。”
她突然抬起头来,用很骄傲的语气说:“我被人求婚,有很多次,我总说‘不要’,我系客气地说,但不要就系不要。”
坚迪柏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骗人,根本就没有人向她求过婚。可是他仍然装着一副严肃的表情,对她说:“如果你不结婚的话,你这辈子想做什么?”
诺微伸出一只手来按在桌子上,以坚决的口吻说:“我要做斜者,我不要做农妇。”
“假如我不能使你成为学者呢?”
“那我什么都不做,我就等死。假若我不做斜者,我这辈子没有意义。”
坚迪柏突然有股冲动,想使用精神力量探索她的心灵,以便弄清楚她的动机究竟有多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