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当天中午,夫铭与谢顿共进午餐,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
直到这一餐快结束时,谢顿才挪动了一下,以轻快的声音说:“好啦,阁下,我该如何称呼你?我仍然将你想成‘契特·夫铭’,但即使我接受你的另一个身份,我当然不能称呼你‘伊图·丹莫茨尔’。在那个身份之下,你拥有一个头衔,而我不知道正确的用法,教导我吧。”
对方以严肃的口吻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叫我‘夫铭’吧,或者‘契特’也行。是的,我就是伊图·丹莫茨尔,但是对你而言,我仍旧是夫铭。事实上,这两者没有分别。我曾经告诉你,帝国正在衰败和没落,我的两个身份都相信这是真的。我也告诉过你,我想要用心理史学预防这种衰败和没落;假若衰败和没落是一种无可避免的过程,就用它作为更新和复兴的工具。这点我的两个身份也都相信。”
“可是我一直在你的掌握中。我猜当我和皇帝陛下会谈时,你就在他附近。”
“你和克里昂会谈时?没错,当然。”
“那么,你当时应该就能跟我谈,就像你后来以夫铭的身份所做的那样。”
“那能有什么帮助呢?身为丹莫茨尔,我有数不清的工作。我必须应付克里昂,一个有善心却不是很能干的统治者,尽我所能地预防他犯错;我还得为治理川陀以及整个帝国尽一己之力。此外,你也看得出来,我当初得花上大量时间,预防卫荷造成任何伤害。”
“是的,我知道。”谢顿喃喃地说。
“这可不容易,我几乎失败了。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谨慎地和曼尼克斯周旋,学习了解他的想法,对他的每一步行动策划出反制之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在有生之年将权力传给他的女儿。我没研究过她,并未准备应付她全然鲁莽的行动。她和她的父亲不同,从小就将权力视为理所当然,对它的限度没有明确概念。所以她才会把你抓来,迫使我在准备妥当前采取行动。”
“结果使你几乎失去了我,我曾两度面对一把手铳的铳口。”
“我知道,”夫铭一面说一面点头,“我们在穹顶上也差点失去你,那是另一个我没有预见的意外。”
“可是你还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就是丹莫茨尔,为何还要让我为了逃避丹莫茨尔而跑遍川陀表面?”
“你告诉克里昂说心理史学是纯粹的理论概念,是一种数学游戏,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这点或许的确是事实,但我如果以正式的身份询问你,我确定你只会坚持自己的信念。然而心理史学的想法吸引了我,我想知道它会不会不仅只是一种游戏。你一定了解我并非只要利用你,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可行的心理史学。
“所以正如你所说,我让你跑遍了川陀表面,而可怕的丹莫茨尔随时随地紧跟在后。我觉得这样一来,会让你的心智极度集中。它会使心理史学成为一种刺激的事物,而非只是个数学游戏。为了真诚的理想主义者夫铭,你会尝试将它发展出来,但你不会为皇帝的奴才丹莫茨尔这样做。此外,这样会让你窥见川陀不同的角落,而这同样有帮助——绝对比住在一颗遥远行星上的象牙塔中,身边全是同行的数学家更有帮助。我说得对吗?你有些进展了吗?”
谢顿说:“心理史学?是的,有了,夫铭。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怎么会知道?”
“我告诉铎丝了。”
“但你没有告诉我。无论如何,你现在告诉了我。这是个好消息。”
“并不尽然,”谢顿说,“我仅仅跨出第一小步,但它的确是第一步。”
“这第一步能解释给非数学家听吗?”
“我想可以。你也知道,夫铭,最初的时候,我将心理史学视为由两千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