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艾莉亚
他会剥你的皮。
“好,”慈祥的人说,“你还是瞎子和聋子。你也许会听到一些事,但必须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不能听进去。”
艾莉亚那天晚上听到许多对话,大多是布拉佛斯语,她能理解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不动如石,她告诉自己,于是最难的部分成了竭力遏制打哈欠。晚餐还没结束,她便开始精神恍惚。她手捧酒壶,梦到自己是一头狼,在月光下的森林里自由奔驰,身后跟着的庞大狼群发出阵阵嗥叫。
“其他人也是牧师吗?”第二天早晨她问慈祥的人,“他们都以真面目示人吗?”
“你怎么想,孩子?”
她认为不是。“贾昆·赫加尔是牧师吗?贾昆会不会回布拉佛斯?”
“谁?”他完全一无所知。
“贾昆·赫加尔。他给了我那枚铁币。”
“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孩子。”
“我问他怎么变脸,他说跟换名字一样简单,只要你了解方法。”
“是吗?”
“你能不能教我变脸?”
“没问题。”他说着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鼓起腮帮子,伸出舌头。”
艾莉亚鼓起腮帮子,伸出舌头。
“好。你变脸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贾昆用了魔法。”
“巫术都是有代价的,孩子。获取真正的魔力需要多年的祈祷、奉献和学习。”
“多年?”她沮丧地说。
“若是容易的话,任何人都能做到。对你而言,奔跑之前先学走路,在戏子的把戏就能达到目的的场合,何必求助魔法?”
“我连戏子的把戏都不会。”
“从扮鬼脸开始练习。皮肤下面是肌肉。学着运用它们。你的脸长在你身上。脸颊,嘴唇,耳朵。微笑和愤怒不该像风暴一样忽去忽来。笑容应是仆人,当你召唤时才出现。学习控制你的脸。
“教我怎样做。”
“鼓起脸颊。”她鼓起脸颊。“抬起眉毛。不,再高点。”她又抬起眉毛。“好。看你能保持多久。现在还长不了。明天早上再试。地窖里有块密尔镜子。每天在它面前练习一小时。眼睛,鼻孔,脸颊,耳朵,嘴唇,学习控制所有这一切。”他托起她下巴。“你是谁?”
“无名之辈。”
“谎言。可悲的谎言,孩子。”
第二天她找到那块密尔镜子,然后每天早晚都坐在它面前扮鬼脸,两边各点上一支蜡烛照明。控制你的脸,她告诉自己,你就能撒谎。
此后不久,慈祥的人命她去帮侍僧处理尸体。其实这比替威斯擦楼梯轻松多了:有的尸体肥胖高大,她铆足劲才搬得动,然而大多数死者都是皮包骨头,干干瘦瘦的老人。艾莉亚一边清洗,一边观察,琢磨着他们为何会来到黑水池边。她还记得老奶妈讲的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在某个漫长的冬季,一群活得太久的人宣布自己要去打猎。他们的女儿呜咽哭泣,他们的儿子将脸转向火堆,她仿佛仍能听到老奶妈的声音,但没人阻拦,也没人询问他们打算在这深深的积雪和呼号的寒风中捕什么猎。她不知这些布拉佛斯老人在前往黑白之院前是如何跟子女们说的。
月亮一轮又一轮地变换形状,但艾莉亚完全看不到。她在黑白之院中侍奉,清洗死者,学习布拉佛斯语,就着镜子扮鬼脸,试图记住自己是无名之辈。
有一天,慈祥的人传唤她。“你的口音太糟糕,”他说,“但积累的词汇已勉强能让别人明白意思。该是让你暂时离开我们的时候了。要想真正掌握我们的语言,只有每天从早到晚地讲,不停地讲。你走吧。”
“什么时候?”她问他,“去哪儿?”
“现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