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往隼鹰巢
她小声告诉瑟鲁,继续往前走,紧握手中的赤杨木杖。
云雀对于盗贼团及小偷的言论,不仅是老一辈“世风日下”、“末日近了”的怨言而已。过去几年来,弓忒的城镇及乡村间已丧失平和与信任。年轻男人像外地人一样对待同乡,糟蹋他们的好客善意,偷窃、销赃。过往稀有的乞行现在随处可见,而不满足的乞丐还以暴力恫吓。妇女不再喜欢独自走在街道上,也对失去这自由感到十分不悦。有些年轻女孩加入窃贼及盗猎集团,却常一年内就返家,饱含怨气,伤痕累累,还怀了身孕。而村庄术士及女巫间,则谣传他们的法力变得不对劲:一向有疗效的咒文不再能治愈;寻查术一无所获,或所获非物;爱情灵药不再让男人陷入欲望深渊,却转为毁灭性的妒恨。更可怖的是,有人不了解法术之道、之法、之限,以及逾越后将招致的恶果,却自称拥有力量,对他们的追随者许诺难以想象的财富、健康,甚至长寿。
葛哈村庄的女巫亚薇曾谈到法术式微,谷河口的术士毕椈也如是说。毕椈是个敏锐而谦逊的人,曾为瑟鲁的烧伤及痛楚尽一己之力。他对葛哈说道:“我以为这类事情发生时,毁灭的世代必已到来,是纪元的终结。黑弗诺王座空居已几百年了?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们必须回到中心原点,否则终将会迷失,岛岛相怨,人人相恨,孩童相斗……”他瞥了她一眼,有点胆怯,但眼神依然澄澈敏锐。“厄瑞亚拜之环已重返黑弗诺塔,”他说道:“我知道是谁将它带去……那是个征象,必定是。那征象代表将来临的新纪元!可是我们没有付诸行动。我们没有王,我们没有中心。我们必须找到我们的心、我们的力量。或许大法师终将会采取行动。”他又信心满满道,“毕竟他是弓忒出身的。”
但大法师的行迹,或黑弗诺王位继承人,依旧杳然无踪,而一切继续颓坏。
因此,葛哈带着恐惧及坚沉的愤怒,看着前方四个男人两两左右分开,迫使她和孩子从他们中间穿过。
她们继续前行,瑟鲁紧贴在她身后,头压得低低的,却没有牵她的手。
其中一个长得颇为壮硕、粗黑长须覆唇的男人,咧开嘴轻笑,准备说话。“喂!”他说。但葛哈同时出言,更大声说道:“走开!”她把赤杨杖如巫杖般高举,“我与欧吉安有事相谈!”她大踏步穿过他们,瑟鲁小跑步跟在她旁边。那些人挺立不动,把虚张声势误以为巫术。欧吉安的名字或许依然有其力量,抑或是葛哈自身,也可能是孩子内在的力量。因为在她们走过后,一人说道:“你看到没?”然后往地上一啐,做个避邪手势。
“女巫跟她的怪物小鬼,”另一人说道:“让她们走吧!”
其余人懒懒地离开时,一个戴着皮帽、身着背心的男人,直定定望了一会儿,神情既苍白又震惊。但正当他仿若将转身跟随那女人及孩子时,嘴上有长须的人对他喊道:“悍提,走啦。”他依言照做。
一过转角,离开他们的视线,葛哈便抱起瑟鲁,急急前行,直到她不得不放下她,喘息不已。孩子既未发问,也不拖延。一旦葛哈可以再度上路,孩子便用尽全力快步向前走,握着她的手。
“你红红的,”她说:“像火一样。”
她很少说话,也不清晰,因为她的声音十分嘶哑,但葛哈懂。
“因为我生气。”葛哈说着,仿佛一边发笑。“我生气时,就会变红。就像你们这红人族,西方的蛮人……你看,前面有个小镇,一定是橡木泉。那是这条路上唯一的村庄。我们在那儿停歇一下,也许可以买到一些牛奶。然后,如果还撑得住,如果你觉得你可以走到隼鹰巢,希望我们日落时就可以抵达。”
孩子点点头。她打开装着葡萄干与核桃的小袋子,吃了几颗。她们继续疲累地走着。
两人穿过村庄,抵达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