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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走近一只躺下的阉牛,已感昏眩恶心。他不再靠近,只说些祝愿安然往生的话,便继续前行。

    虽然牛群野性难驯,从人类手中仅得阉割与杀戮,它们却任他穿行其中。他乐于感受它们的信任,有种自豪。他不该自满,但他的确自豪。如果他想碰触其中一只大牲畜,只要站在它身旁,稍微以它们不懂的语言说话即可。“乌拉。”他说,念出它们的真名。“伊鲁。伊鲁亚。”它们站立,巨硕而无谓,有时一只牛会久久凝视他,有时一只牛会迈着悠闲、松缓、尊贵的步伐来到他面前,对他摊开的掌心喷气。所有前来寻他的牛,他都可以治愈。他将手放在牛身上,放在硬毛、热躯及颈上,将治愈的力量传到手中,一遍遍复诵力之词。一会儿,巨兽便摇摇身躯、略微甩头,或踏步离开。他则垂下双手呆立片刻,耗竭而空白。接着另一只上前,巨大、好奇、羞怯、皮毛泥泞,带着体中流窜的病症,在他手中像一阵刺痛、麻痹、热流,一阵晕眩。“伊鲁。”他会说,再走向牲畜,双手放在它身上,直到感觉一股清凉宛如山泉流洩而下。

    牛仔正在讨论食用死于牛瘟的阉牛肉是否安全。带来的存粮原本就不多,如今更所剩无几,他们不想上马奔走二、三十哩补充粮食,想切下当天早上死在附近的阉牛舌。

    他已强迫他们煮沸所有用水,现下他说:“你们要是吃那块肉,一年内就会开始头晕,最后就会像它们一样,盲眼癫痫而死。”

    他们咒骂讥笑,却相信他。他不知道自己所言是否属实——说时似乎是真的。也许他想刁难他们,也许想赶走他们。

    “你们回去吧。”他说道,“留我一人在这。这里的食物够一个人再待个三、四天。马骡会带我回去。”

    他们听完,二话不说,立刻上马离去,留下所有东西:棉被、帐棚、铁锅。“我们该怎么把这些都带回村里?”他询问马骡,它望着两只离去的小马,说了马骡的话。

    “啊呜!”它说,它会想念那些小马。

    “我们必须完成这里的工作。”他说,它和善地看他。动物都很有耐性,但马类的耐性最好,因为它们不求回报。狗很忠诚,但多为服从。狗是阶级动物,将世界分为贵族与平民,而马都是贵族,它们同意合作。他记得自己曾走在粗壮厚毛的挽马脚边,无所畏惧,头上是它们温暖的气息,舒适安详。很久以前。他走到漂亮的马骡边,对它说话,唤它亲爱的,安慰它不让它寂寞。

    他又花了六天才诊完东方沼泽的大牛群。最后两天,他前往探视漫游至山脚下的零散牛群,其中许多尚未受感染,因此他得以保护它们。马骡未上马鞍驮他,让路程更轻松。但食粮已告罄,他骑回村子时,头晕目眩,手脚发软。他将马骡留在阿杨的马厩,又花了很久才到家。艾沫儿迎接他,责骂他一顿,试图让他进食,但他解释自己还不能吃东西。“我待在疾病的田野,身陷疾病时,觉得反胃。一会儿我就能吃东西了。”他解释。

    “你疯了。”她非常生气,这是甜蜜的怒气。为什么不能有更多怒气是甜蜜的?

    “至少洗个澡!”她说。

    他知道自己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于是谢谢她。

    “你这一趟,阿杨要付你多少钱?”烧热水时,她质问。她依然十分愤慨,因此说话比平常还直。

    “我不知道。”他道。

    她停下来瞪着他。

    “你没定价码?”

    “定价码?”他暴喝,接着想起他不是原来的自己,谦卑说道:“没有,我没定。”

    “这么天真,”阿赐气呼呼地说:“他会剥你的皮。”她将一壶滚烫热水浇入澡盆。“他有象牙币,”她说:“叫他一定要付象牙币。在外面挨饿受冻十天,为了医治他的牲畜!阿三只有铜钱,但阿杨付得起象牙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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