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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坐地起价的婚礼
    看完了割包皮,让我们回到部落仪式的人类学课。

    不上点课,你翻完这本书只会觉得肚子疼而已,脑子里却只有一张皮。

    说到部落仪式,其实这些仪式当然并不是原始部落所独有,婚丧喜庆乃至成年礼在每个人类社会都存在,只是有些人类学家认为原始社会的仪式是最初的、甚少经过演变的单纯形式,例如法国社会家大师涂尔干就是这类主张的佼佼者,他跑到澳洲研究土著的图腾与巫术,就是想了解人类集体生活与宗教的“起源”。

    研究它们有助了解人类的基本生活形态之构成。

    但这个见解被另一群人类学家所不齿,他们觉得妄自论断甲地的宗教初始状态是乙地的原始宗教,根本是毫无道理的。

    “文化人类学”的作者潘乃德认为研究原始社会的目的,在于了解人类文化的种种可能,他认为文化好像一个大拼盘,拼盘上有许多项目诸如征战、和平、集体、自私等,但每个聚落不可能每个项目都发展的很完满,大多只是针对其中某一个项目不断精进,所以每个人类社会的主题都不会一样,价值演化的过程与终点站自然也殊异。

    例如中国人着重儒家,于是我们讲究君臣伦理、疾呼兄友弟恭,美国人则对民主疯狂着迷,着迷到如果哪个国家不民主便要射飞弹过去。

    婚礼,则是两大家族(甚至是两个部落)开始产生绵绵不绝关系的起点,这部份倒是与现代社会相似。

    喂奶女人的弟弟,是个看似忠厚老实的胖子。

    在甘比亚,胖子不多,但不代表好吃懒做就是有钱人的特征。

    大白天一早,我们就驱车回到这个村庄,却没有嗅到婚礼喜气洋洋的气氛,没有迎娶新娘的队伍(我期待看见很多只羊或是牛的排场),也没有人全身涂抹奇怪的颜料唱歌跳舞,只是人潮比昨天要多了些。

    我想起我那老师昨晚跟我一起烤羊时说的话,她叫我小心点别被骗了,她看过许多人类学者的旅游杂记,有许多人类学家在当地参加婚礼,不小心触犯了禁忌(这些禁忌往往是居民设下的圈套,这些圈套的特点就是你一定会触犯),结果被迫迎娶坐在一旁歌唱的女子、或是新娘的姊妹,从此便在异乡组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家庭,还生了小鬼,最后还得了忧郁症。

    “九把刀,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有什么话要我带回台湾的?”老师的语气很冷淡。

    “把我救出去,我们连夜飞回台湾。”我说,拿着大刷子刷羊。

    杰米森在一旁帮腔,他说他认识一个考古学的前辈,某天前辈参加村长儿子隆重的婚礼,还被奉为上宾,不料那年村子大丰收,引起敌村的觊觎,于是婚礼大宴当晚敌村的人来抢亲、顺便搜刮财物,一时之间矛来箭往,众人混战之际该前辈躲进新娘的帐篷避难,等到敌村的人被赶跑,前辈从帐篷里如释重负走出,却被巫师指责他趁着方才的混乱与新娘通奸。

    “这么倒霉?结果他娶了新娘?”我发笑。

    “不,结果他的腿被打断了,胸口还被刺上诅咒,诅咒他若是踏进新娘十步之内的距离,就会全身腐烂而死,一年之内若是离村,也会全身腐烂而死。”

    杰米森语重心长地说:“他的腿被打断,他的同伴全都在一旁观看,没有人敢插手,因为被十几支弓箭围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他后来怎办?连夜逃走?”我嘴巴张大。

    “怎么逃?他被诅咒了啊,要当一年期限的奴隶。他可是乖乖地待在村子里,饱受虐待啊。”杰米森阴气森森地说。

    “干,他真相信那种诅咒?”我呆掉。

    “小子,在非洲,没有不可能的事。”

    杰米森专注地烤羊,脸孔被火光印得通红。

    不过我还是来到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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