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临江斗宝
“这人矮小丑陋,怎地却有如此气派?”
艾伊丝忽道:“谷缜,这一局,就由我方占先。”不等谷缜答话,将手一拍,那红发美人青娥手持一只红玉长笛,神色凄楚,飘然踱出,漫步走到江畔,迎着江风吹奏起来,笛声呜咽缠绵,引得山中云愁雾惨,云雾中若有鬼神浮动,嘈嘈江水,似也为之不流。
谷缜听得舒服,不由赞道:“好笛艺,上比绿珠,下比独孤。只是艾伊丝,你的能耐,不只是吹吹笛子吧?”绿珠、独孤生都是古代吹笛高手。艾伊丝闻言冷哼一声,说道:“那是当然。”
话音方落,笛声渐奏渐高,一反低昂,清亮起来,众人听到,只觉风疾云开,水秀山明,笛声孤拔傲绝,渺于凡尘。众人听这女子吹出如此高音,无不刮目相看,但听笛音越拔越高,行将至极,忽而转柔,缭绕长空,似雄鹰徘徊。
乐音大作,那数十名俊美男女同时奏起手中乐器,高低起伏,曼妙动人,胡琴、琵琶、竖琴、风笛,另有许多奇门乐器,均是叫不出名目,绝非中土所有,演奏起来,或是开弓射箭,或是按纽多多,或是多管集成,音声古怪,别具风情。但无论吹拉弹奏,高低起伏,众乐器总是围绕那支红玉长笛,就如一群妙龄男女,围绕一团篝火,踏足舞蹈,舞姿万变,却不偏离篝火半步,又如长短马步各种兵士,围绕一名统帅,随其指挥,攻城略地。
因此缘故,众人听来,这合奏不但优美,更加新奇,无论东西之人,均是听的如痴如醉,只盼这乐音永不要完。听了半晌,那笛声又变高昂,意气洋洋,冲凌霄汉,有如一骑绝尘,将其他乐声远远抛下,一时间,笛声越响,其他乐声则渐渐低沉,渐至于无声无息,而那笛声却是越来越高,拔入云中,破云散雾之际,忽的戛然而止。至此一曲合奏才算作罢,然而笛消乐散,众人心中音律仍是久久徘徊,直到此时,才相信“余音饶梁,三日不绝”并非古人欺诳。
谷缜此时早已明白艾伊丝的伎俩,暗自担心:“这婆娘一贯倚多为胜,欺负薛耳只有一人,再精音律,也只能演奏一具乐器,决不如这丝竹合奏,百音汇呈。”想到这里,薛耳的“呜哩哇啦”已然奏响,正接上合奏余韵,声音则与玉笛近似,但却不甚纯厚,伴有细微噪响,仿佛来自远方,然而倏忽之间,那噪响明晰起来,有如十余种乐器同时奏响,有笛,有琴,有长号风笛,羯鼓琵琶,诸般声响,一泻如潮,充盈四野,历历分明。
众人不料这大耳怪人竟凭一件乐器,奏出十余种乐器响声,无不目定口呆,心中震骇之情无以复加。抑且胡人合奏,音乐虽美,却总是数十种乐器分别演奏,不能浑然如一,终有不谐之音。薛耳奏乐,数十种音乐从一件乐器发出,融洽无比,浑然天成。只听那音乐忽高忽低,转折数下,慢慢少了几般中土器乐,却将那胡人合奏中的那几件奇门乐器搀杂进来,然而流畅优美之处,犹有胜之,以至于胡人乐师目定口呆,纷纷站起,伸长脖子,想看薛耳如何演奏,但那“呜哩哇啦”乐家至宝,结构繁复,乾坤内藏,仅从外表,决看不出其中奥妙。
乐声越奏越奇,宏大细微,兼而有之,不中不西,自成一体,众人初时尚能自持,乐声一久,随之起落转折,喜怒哀乐尽被牵动,高昂处令人心开神爽,血为之涌,恨不能纵声长笑,低回处如泣如诉,叫人幽愁暗恨,油然而生。激昂则有怨怒,婉转分外伤情,谷中不少人渐渐情动于衷,忍耐不住,心随乐动,忽笑忽哭,忽喜忽怒。
不料这时“呜哩哇啦”又生变化,多出许多细微异响,非琴非笛,非号非鼓,夹杂乐曲之中,若有召唤之意。随那悠扬乐声,平缓江面上,蓦地出现圈圈涟漪,腾起点点细碎水泡,忽听“哗啦”一声响,一条银鳞大鱼破水而出,凌空一跃,复又落入水中,一时间,只听水响不绝,江水中接二连三跃出大小鱼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