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妻
度想要刺伤他,却被他一次次阻止。
在终于将她带回白族王宫的那一刻,他清楚地记得她眼里的恨意和轻蔑。
“你真的想娶我?”那个少女扬着头,挑衅似地看着他。
他想了片刻,沉默地点了点头,道:“我会把这一切都忘了,就像重头认识你一样。”
“真厉害……连自己妻子红杏出墙都可以忘?”她却大笑起来,语气讥讽,“我不爱你,所以不嫁给你。也算是敢作敢当——可是你身为堂堂的大将军,竟然不惜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你还算是个男人么?”
她挣扎不脱,便用锋锐的话不停地刺伤他。他却始终沉默不语。
“你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呢?”他将她提上马背,向着帝都疾驰,只是淡淡地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逃到哪里,迟早都会被抓回来,何苦。”顿了顿,他说出了最锋锐的一句:“何况,那个人,并不肯和你一起逃。你又能去何处?”
她本来在滔滔不绝地尖刻骂着,忽然颤抖了一下,脸色苍白。
是的……逸没有来。他没有出现。
在她不顾一切出逃,来到青水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在约定的地方等待自己。她忽然不敢去想——他是一个温柔俊秀的情郎,也许下过许多山盟海誓,但是在风暴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他却没有出现在应该在的地方。
“看看这个吧。”他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扔在她面前,“怯懦的中州人。”
信是她的笔迹,在一个月前偷偷命人送到了镇国公府。上面写的是中州人远古诗篇里的一首《大车》。在那个生僻的诗篇里,用灼热的文字讲述了一个女子勇敢却绝望的爱情: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云荒人或许看不懂这一首中州人的诗,但是身为中州人后裔的慕容逸肯定看得懂她在信里说的是什么样的誓言——
“宫车奔驰声隆隆,青色毛毡做车篷。
“车中的我怎能不思念你呢?但怕的是你不敢爱我啊!
“宫车慢行声沉重,红色毛毡做车篷。
“不是我不想跟你走,我是怕你顾忌太多,不愿意与我私奔!
“既然我们在活着时不能成为夫妻,只愿死后同穴而埋。
“不要不信,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头顶有天日昭昭!”
一个空桑的公主,从未接受过中州的教育,却居然能引用这样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激烈而绝决的内心——这些年来,她为了深爱的男人学会了那么多东西,包括深奥艰涩的中州古语。而最后的用处,居然是私奔前写的这封信上。
“慕容逸收到了你的这封信。他不敢隐瞒,立刻把这封信呈给了白帝,”他淡淡地对自己的妻子说着,眼里露出了一丝讥诮,“白帝原谅了他,并未降罪慕容氏——所以,我才会领命来这里把你带回。”
她定定看着那一封自己送出去的信,那一股激越无畏的气息终于消散了,眼里有一颗晶亮的泪水滚落下来,打湿了那封信。
是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彼此身份的悬殊,也知道将来的无望。但即便如此,她终究不曾退缩,向他发出了最后的邀约,那一封信,是勇敢的表白,也是绝决的相激——可是,那种生则异室,死则同穴的梦想,终究还是折断于男人的退缩和缄默之前。
她在马背上哭得全身颤栗,将那一封信一片片撕碎,吞了进去!
年轻的将领只是沉默着策马,带着被抓回来的妻子向着帝都疾驰,任凭她伏在自己背后哭泣,泪水湿透了重甲——那一刻,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复杂的感